刘衍孤身於渐台来回走动，从他走动的模样看来，感觉他似乎正为什麽事烦心，但听见柳舒澈的脚步声时，他却猛然停步，含笑望着三步并两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入席，一如往常的埋怨：「怎麽那麽久？」
暗笑自己多心的柳舒澈反手握住刘衍的手。
「殿下，您今晚值宿，实在不该在当值时另做私事。」柳舒澈将灯笼放远些，口里虽说着责怪的话，却毫不介意甲胄喀人将刘衍揽进怀。
「没办法，百戏那天回宫後你连五日值宿，我想找你说话都不成。」刘衍无奈，靠着柳舒澈的肩头，凝望洒迤一池星辉炫丽无比的沧池。
浮逸闪动的光辉十分美丽，却也遥不可及。
「什麽事？」柳舒澈低头看刘衍，从他无奈的口气中听出些许异样。以往他连续值宿一个月也没见刘衍想找他说过话。
他们一直是小别胜新婚。
「阿母已然择定我王后的人选。」刘衍仰首望他，反问：「柳相这几天可有寻过你？」
原来是这事。柳舒澈暗叹，摇头，「可是事有生变？」
刘衍推开柳舒澈起身，靠着凭栏，弯身伸手撩掠池水，躁动难安的盯着池面，「阿母为我相看的王后，并非柳家二姊儿。」
柳舒澈欲上前的脚步一顿，刘衍所说之事他虽有些失望，却也不致因此气恼，顺口安抚道：「想来皇后娘娘必为你相看了更好的对象。」
刘衍瞥他一眼，目光冷的让柳舒澈心头一凝，有些心疼、更有些自责忘却柳家的挹助对刘衍来说有多重要，正想道歉，刘衍满是审视的眼神却陌生得像道墙堵去他到口的歉语。
「阿母并未完全舍弃柳家二姊儿，」刘衍缓道：「她希望纳二姊儿为我的良娣。」
「良娣？」柳舒澈大皱其眉，「敢问殿下未来王后是哪家千金？」
刘衍一顿，别开脸，不欲回应。
柳舒澈与刘衍相交不只一日，轻易从他的反应得到答案，霎时歉责尽失，冷笑：「李太傅家的？」
刘衍咬牙的声音在宁静无声的亭台中显得格外响亮。
「我爹可应承了？」柳舒澈又问。若是爹应承下来，他定得找他说项。
良娣，李皇后好精明的筹算。
但凡李皇后有点合作的诚意懂得隐忍就该倒过来让她李家女当良娣，她以为她李家势正当头便可为所欲为吗？
「……柳相一口回绝。」本是来质问人的刘衍气势全消。
「应该的。我妹妹虽然年纪大了点，却不是嫁不出去，而是相看不到足堪相配的良人。」松口气的柳舒澈低头看着自己与刘衍两人没有交集的影子。「就是到三十岁也找不到，我柳家也不是付不出罚金。」
刘衍被柳舒澈的话反噎，「你有没有想过柳相拒绝就代表柳家不会站在我这边了！」
「怎麽可能？」柳舒澈啼笑皆非，「你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若我无法娶柳家人，是要怎麽……」刘衍见柳舒澈还在状况外，登时怒火沸腾，大吼：「柳三又那样！」
柳舒澈抿紧唇，眼光有若实质，瞪着刘衍，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沉声问：「哪样？」
「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他是冯衡那边的。他又见过天公使……今日我得到消息，父亲竟然要在三日後召见他！」被怒火烧昏头的刘衍没发现随着他愈说愈失控的音量，柳舒澈愈发冰冷的注视，「若他为假便罢，若是真，你可知那代表什麽？到时我是该动不动他？」
「他是我弟，你跟我说要动他是何意？」柳舒澈紧缩的下颔与低沉的声音在在显示刘衍逾越了他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