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抹央求眼神,明瀚一手转着鱼不使其化成焦炭,另一手自怀里掏出火摺子来,「听着,假设想升火了,就去林子里的地上寻枯枝来,而後堆好,再用这火摺子点燃,就是个现成火堆了。」他说的精简,将火摺子交给她之後,不忘再丢一根乾柴。
她兴冲冲的接过,「让我看看。」她左翻右翻,那简单的玩意儿在他手上几乎快要翻遍,却仍是找不着窍门,「这怎麽弄才会有火?」她交还给他,却见着他唇畔含笑,又像是在笑话她。
「这当然不是一碰就有火来。」明瀚接过,拿出个打火石,擦出火花,瞬间将火摺子给点燃了,「瞧。」他将点燃的火摺子在他面前挥了挥,「就这麽简单。」她像大开了眼界似的点点头。
说着说着,鱼似乎也烤得通透,他将烤熟的鱼交给她,「吃吧。」
她兴高采烈的接过,正想一口啃下,却看见他双手空空,「大哥那你呢?」她看着身旁的他,就她吃,而他却饿肚子的话,她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再抓也就是了。」他从容的站起身子,打算再往河边走去,看见他这麽替他着想,那芳心顿时一暖,连身旁的火堆也不需要了。
那活泼姑娘可没打算让疼爱她的大哥再忙一回,「大哥,不如这麽着,你先教我怎麽抓,等我抓到鱼了,顺道让我烤烤,我们一块儿吃。」她笑得眼弯弯,月光洒在那光滑的额上,也顺道照得她一身清雅。
明瀚想了想,自个儿虽是不饿,但是她想学,当然他也就教,「也好。」他带她来到岸边,两人同样站在那块大石头上,可这次前头的人换成了音,而身材高大的他,就站在她身後,两人虽近,情谊真挚,他对她仍谨守男女间的界线,「看清楚河底了,假若见到鱼在你脚底下附近,便催动内劲,朝鱼儿身旁使劲儿打,水波便会将鱼儿给震上岸来,你可要看清抓紧,别让牠上来了又溜走。」他在她耳边提点,一边替她注视着水面,静待大鱼上钩。
倒是站在他跟前的音心湖里不平静了,被他那温暖乾爽气息包围的她,现下只觉心口狂跳,面如烧虾,心里暗自庆幸现下是晚上,又背对着火光,否则可不知怎办好。
透过月光,与自身的经验判断,「音,鱼儿在那,打吧。」不使声响惊动鱼儿,明瀚在她左耳低语。
「哦、哦!」她稍稍回过神来,催动内劲,没瞧清鱼儿位置,却又怕他发现自个儿不专心,只得瞎蒙;她胡打一气,朝水里击去,强力内劲再加上那天生神力,鱼没看见,倒是溅起大片水花,「哇!」她不及躲闪,幸好他赶紧将她拉离那块石头,否则铁定被溅得全身湿。
虽然躲过了,可两个人仍是跌坐在地上,两人互看,滑稽模样皆逗笑了彼此,不由得放声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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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了鱼,配点乾粮,也就渡了一餐,两人一同躺在自己的厚毯上,就这样仰望夜空,他盖着薄被,以臂代枕,突然觉得今晚露宿,反而成了这些天来最有趣的一晚。
「大哥,月亮好美啊。」她拿了自身衣物当枕,看见明月正高挂在他们头顶,漫天星斗为衬,银亮银亮,连带着本来让她见了觉得害怕的林子也变得可爱,而林间虫鸣,在此刻听来更是分外悦耳。
他轻应,突然觉得两人似乎很久没有躺在同张榻上睡。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下她早已是一十八的大姑娘,就算是在外住店,也是分房睡的,若不是在外露宿,哪可能有此机缘?
她似乎也听见他的心思,「大哥,我记得,最後一次我们两个一同睡,好像是我十岁那年是吧?」就说她是他养大的吧?
「是啊,你还记这麽清楚。」他望了她一眼,有着兄长对着自己妹子的宠溺。
「当然啦,打从你十八岁起,便自个儿独挑大梁,率领着其他镖师一同走镖去了,那个时候阿爹还给你办了好盛大的生辰,我怎会忘了呢?」她呵呵直笑,对於那天晚上他那少年英姿,以及她那晚的泪睫沾枕,她同样无法忘怀。
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呵……那天晚上他就率着其他几位镖师,出门走镖去了,而也是从那天起,阿爹给了他另一间房间,而独留下她自己一间;她记得她还哭了好久呢,只是这事儿,她一直没跟他提过的。
他微微一笑,看着她那脸暖暖笑意,彷佛两人又回到了儿提时代,他轻敛上眼,「对了,顺道跟你提一下,咱们这次一起见识见识衡山剑会去。」早在心里头盘算多日,之前忙着赶路,是也忘了说了,恰巧现下两个人还清醒,便打算向她交代一番。
「哦?」她声调立刻兴奋起来,「啥时候啊?」听来又是个盛大的武林聚会,迫不及待想见见世面的她,差点没上前去抓住他的手。
「还早,不过我们先多赶路,而後到我的友人那儿先住上一段时间,顺道游历游历再说。」衡山剑会在秋冬之际,他们两人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到处走走。
「这样啊。」莫怪她们一直不停赶路呢。「大哥,你的朋友有名麽?武功厉害吗?」她十足好奇,连问了两个问题。
明瀚想了想,最後想到了个稍稍贴切的名号来介绍,「已经卸任的封家庄庄主,武功不在义父之下,或许可以请他给你指点一二吧。」见月轮高挂,明瀚摆了摆手,「先睡吧,明儿个起来再同你说明白。」
「嗯。」她轻应,这一路上全是明瀚替她张罗的,他是该休息,而她却还不想这麽早睡。
看着他那清俊脸庞,对於这次出外游历,或许真如萤跟薰澄所言,她的开心有一半是来自於跟他独处,尤其是像现下这般两人同榻而眠的时候;思及此,突然不觉得,野外露宿有什麽不好了。
她咬咬朱唇,缓缓的向他接近,刻意的与他拉近距离,直到能够闻到他淡淡男子气息,这才像是满足了似的轻叹,含笑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