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湛蓝身子一僵,故作自然地喝掉杯中物。
她笑容很淡,酒酣耳热替自己再斟酌了一杯酒:「今天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参加庆功宴,我们还是聊些快乐的话题吧!」说完,她痛快地喝下那杯酒。
「对、对啊,张老师你也别提这话题了。」一旁的男老师尴尬的圆场。
几名有几分醉意的教师职员让徐湛蓝和几位清醒的老师们负责招揽计程车送回教师宿舍,校长也跟着上车离开,等到徐湛蓝回到餐厅包厢时,只有梁夏一个人单手托腮,盯着眼前的空杯猛瞧。
她连喝醉的样子也很迷人。
「大家都回去了──?」她没有很醉,在国外生活七年,对於酒她也涉猎不少,只是今天也许特别开心的缘故,一不小心贪杯不少。
徐湛蓝点头:「我替你叫好计程车了,大概十分钟会到。」
她紧盯着他瞧,不只是嘴角,连同眼角都在笑。
「取消吧,我们去吹吹风、散个步。」她拎起随身包包,率性的披上外套。
徐湛蓝自知拗不过她,便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夜幕低垂,星空满点,两道影子被拖曳的长远,亮晃晃的街灯映照在行人的面容上,酒品极好的梁夏脚步走得笔直,眼神清明没有丝毫混沌,仅仅只是脸颊红润,她嘴角始终挂着淡笑,倏地,她主动的牵起了徐湛蓝垂在身侧的手。
他像是被雷电击中,瞬间动弹不得───!
乾脆借酒壮胆吧,她这样告诉自己,他呆愣的反应完全就在她意料之内,她勾起坏笑,直接且大胆地与他更进一步的接触,两人的手终於十指相扣,徐湛蓝的掌心开始严重出汗,他愈是表现出想甩开的模样,梁夏牵的愈紧。
「你、你你你喝醉了──」他开始冒冷汗。
她无辜的摇头,笑的很妩媚,他继续试图跟她讲道理:「梁夏,你清醒点!」他愈是想把两人距离分开,梁夏愈是巴的死紧。
「我、没醉。」她突然放开手,站到他面前,伸出软软的手指戳着他精实的胸膛:「你就这麽讨厌我碰你吗?」
她的表情很委屈,酒精的催化使她慢慢显露出小女人的娇态,令他心猿意马。
他猛烈的摇头,她轻轻地笑了,「不讨厌,所以是喜欢罗──?」
轰──徐湛蓝俊秀的脸瞬间爆红!
「湛蓝。」她温腻的嗓音像掺了蜜糖般,如丝缎般柔滑,「你不问我,那个我正在单恋的人是谁吗?」
明明就站在大街上,徐湛蓝却感觉空间彷佛变狭窄了,氧气也变得稀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过於紧张的情绪,她柔美的侧脸宛如上天最完美的作品深深吸引着他。
「我猜对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故作镇定回答她的问题。
「嗯,他很优秀,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她漠视他受伤的神情,继续说。
她拿出手机,「我想让你们见一面,你替我监定一下。」迳自拨出号码,接着只是静观他的表情,须臾,徐湛蓝的口袋传来一阵铃声,他看着来电者显示一脸错愕。
「你、你是不是打错了-?」他惊讶不已,不敢胡思乱想。
她娇艳的脸庞盈满笑意,「怎麽不接电话呢──?」手机铃声不断响着,徐湛蓝乱了心也慌了手脚,梁夏又说:「不接电话怎麽介绍你们认识?」口吻充满懊恼。
他不敢发问,就怕结果不是他所想的。
「你知道吗?以前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看法,但是你的那张明信片却让我开始思考关於你的一切,甚至开始在意起来,你说,我这是不是惨了?」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一点也不介意对他显露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徐湛蓝睁大眼,彷佛梁夏对他投下的不是几句话,而是一颗震撼弹,
不可能的,她这种说法一定是在开玩笑,她一定是故意逗着他玩的,他绝对不可以当真,绝对不可以……
「我从来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梁夏盯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样,轻叹了口气,脸上却找不出丝毫烦躁和沮丧,反倒笑意变得更深。
「但我竟然觉得事情变成这样,其实也不赖。」话落,她伸手抚上他清俊的脸庞。
徐湛蓝微微倒抽了口气。
她挂断电话,周遭恢复一片静谧「我说了这麽多,你有没有什麽话想对我说,譬如你的想法之类的?」她扬起秀气的眉,专注他每一个神情变化,没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薄唇微张,连一句话也吐不出来,有那麽一瞬间,他想转身逃跑,谁知梁夏竟像是早料到他有这企图,紧紧地攀住他的颈项,不让他轻易逃离,她等的够久了,这个笨木头需要好好被开导一下不可。
「可惜,我并不接受逃跑这个答案。」她依旧笑着,眼底充满不易被察觉的情愫。
「湛蓝。」
「嗯?」他发现自己短暂失去言语的能力。
她柔情的水眸映着他的模样,柔软的身躯轻轻靠着他的胸膛,清新的香气冲击着他的感官,他没喝多少酒,此刻却像喝了烈酒般,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他情难自己的环住她的腰际,让两人更为贴近,他的行为无疑是鼓励了梁夏。
「我喜欢你。」
趁着徐湛蓝反应不及之际,她掂起脚尖,用着温柔的姿态,以极轻柔的吻像雪花般落在他有着饱满唇色的嘴唇上,让初次献出初吻的徐湛蓝有一种被细心呵护的微妙感觉。
「你……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是不能这样随便亲吻一个男人的?」拉开两人距离,他气急败坏地说:「这代表什麽意义,你懂不懂?」
「怎麽会不懂?我喜欢你啊!」她坦然表白,美眸炫丽夺人。
他再次僵住,眸光与她相接,缠住了,分不开。
「你根本不懂……喜欢是什麽意思。」好半天,他才勉强找回说话的声音。
「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笑话。」她扁嘴,「喜欢就是喜欢啊,难道我不能喜欢你吗?」若不是喜欢他,她何必大老远回来台湾,还特地去找他,就只想见他一面。
不是不能,而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徐湛蓝思绪混乱,瞪着梁夏绝美出尘的容颜,片刻失神,她的嘴唇,像颗晶莹的红樱桃,水润而诱人,而那麽可口的一张嘴,对他说喜欢,说出一句他作梦也想像不到的一句话。
她说喜欢他……
「你讨厌我吗?」她靠近他,距离近的他能感觉到她呼吸的馨息。
「你……别这样。」
「不喜欢我吗?」她执意追问,又逼近他一分。
别再接近他了,他是男人,不是圣人,抗拒不了这翻天覆地的诱惑。
「喂,徐湛蓝——」
他猛然攫住她无辜的朱唇,右手按压着她後颈,迫她全然臣服於他霸气的吻,他轻柔啄吮她柔软的唇瓣,像在呵护宝物一般,舔进她唇腔里,汲取每一滴芳香,身体发热着,脑子晕眩着,心跳不由自主。
梁夏并没有回家,而是去到徐湛蓝的租屋处。
「喝杯水吧。」徐湛蓝倒了杯水,走到她面前,她坐在沙发上,一张小脸抬头望着他,并且散发着柔和的光彩,「你的回答呢?」今天他情难自禁地吻了她,这的确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她说她喜欢他,那他呢?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她取走那杯水放到桌上,双眼盯着他:「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很迟钝,让我很伤脑筋,我知道这阵子是我厚脸皮的缠着你,回国後就想到要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你,担心你有了交往对象或喜欢的人,你知道为什麽我要答应去学校演讲吗──?」
她起身,温柔的牵起徐湛蓝垂在身侧的手。
「虽然我知道是学校要你帮忙的,但因为我喜欢你,不希望你为难,希望看到你开心,希望你──」话还没说完,他捧住她的脸蛋,下一刻,他吻上她的唇,很羞涩,彷佛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的吻,这个吻神圣得像是誓约之吻,梁夏的粉颜瞬间爆红,快要不能呼吸。
「这是你的回答?」她仍旧红着脸,娇喘着。
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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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夏全心全意把自己投入工作里,她每天都窝在艺廊的专属的工作室里,一边挑选着照片一边回覆着厂商,她曾想过当个自由业的摄影师,但考虑到现实面,她决定从那堆毛遂自荐的公司中选出一家当作自己日後服务的地方。
「休息一下,喝杯果汁吧。」梁晴排开工作日,这几天都陪着梁夏埋首工作着,从她前几天回家她就感觉梁夏的不对劲,她眼神彷佛少了一些什麽,已经不再闪耀,模样步履蹒跚的缓步上楼。
「我想喝咖啡。」埋在电脑萤幕前的脸蛋稍稍抬起,梁夏伸了个懒腰,说。
梁晴可没有这麽好说话,她把果汁塞入梁夏手里:「喝什麽咖啡,太多咖啡因对身体不好,喝果汁最实在,这是我早上特地现榨的,你最好给我乖乖喝掉。」
「原来是爱心果汁啊。」一听到姐姐特地为她做的,她二话不说咕噜咕噜的喝完。
「喝慢点,没人跟你抢好吗。」梁晴又好气又好笑。
梁夏勾起一抹淡笑:「有啊,怎麽没人跟我抢,未来的叶日阳姐夫啊。」她这句话让梁晴再次羞红脸,她辩驳:「梁夏,我们两个才刚在一起不久而已。」
「刚在一起?」
「嗯哼。」她害羞地承认。
「那就是热恋期,你怎麽现在还在这边,应该跟姐夫去卿卿我我才对啊。」梁夏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好像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我的好妹妹从几天前开始就怪怪的,我当然要优先把你排在第一位啊。」她拉了张椅子,坐到她办公桌前面,盯着梁夏看。
「我没事。」她继续移动着滑鼠挑选着照片。
「才怪,你那天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梁晴可不接受这理由。
她把照片完成归档,开始拣选着那堆资料夹,心不在焉的说着:「我真的没事,後天就是展览,我没心思想别的。」
梁晴斜睨她一眼:「我看啊八成是徐湛蓝有关,该不会是你按耐不住跟他告白了吧──?」她的问题让梁夏的动作一顿,一道冷酷的视线射向梁晴。
「痾。」看样子她猜对了。
「嗯。」梁夏这次乖乖回答,不像前几次跟她猛打太极,每次问都答非所问。
「他拒绝你?」
「嗯。」她继续翻阅着文件。
梁晴惊呼连连:「怎麽可能,你确定他有很明白的回绝你吗?」她不敢置信梁夏竟然把自己的心事闷这麽久才说出来,唉,这个傻妹妹。
「我亲了他,他也亲了我。」想起他嘴唇的触感,那两次截然不同的亲吻都让她有了强烈的感受,使她的心激动不已,而他呢──
那天她缠着要他回答是否喜欢她,他没回答,只是用着难以言喻,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接着把她拒绝於他的心门外,所以,她这样算是失恋了吧──!这几天他从未主动找过她,所以应该是彻彻底底的失恋了啊──!
「然後呢?」梁晴继续追问。
「什麽然後?」她挑眉,选出了几间觉得不错的公司。
「然後你们亲完之後啊──怎麽了?」梁晴不死心的继续打听。
她耸肩一笑:「我告白完就亲了他,亲完之後问他的回答,结果,他沉默了。」
「我觉得他可能只是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梁晴试着缓颊。
「从那天开始已经过很多天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有点自我放弃的回答。
「这不像你。」梁晴不能认同她的说词。
「那要怎样才像我?」她苦笑。
她问别人也问自己,怎样才像她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了。
「再给你们彼此一些时间吧。」梁晴也不好多说些什麽。
「嗯。」她很敷衍的回答。
「梁夏──!」她这个样子很让梁晴担心。
「我很好,没事。」她勉强露出笑容。
「今天早点回家吃饭,这几天爸妈也很担心你,你不要再爽约了。」梁晴拎起包包,再次叮咛,梁夏轻扬起手,算是听到她说的话。
阖起文件,盖上笔电,梁夏坐着旋转皮椅转了个方向,望着大片落地玻璃,思绪飘的老远,距离三个月的期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呼──她轻吐出一口气,失恋算什麽,长这麽大,她还从没失恋过呢──
她拿起手机,拨出一长串号码。
此刻还不到晚餐时间,自然也不是酒吧的营业时间,男人进了酒吧,看见吧台里一个年轻的酒保,手上拿着抹布正仔细地擦拭玻璃酒杯,此时的酒吧里闻不到浓郁的烟酒气息,反而有股木头房子特有的沉稳气味。
由於他进门时牵动了门板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引起酒保注意。
此时他的目光放到坐在酒保对面的漂亮女人身上,多年未见,彼此外貌上没太大改变,有的只是更加成熟世故而已,女人坐上高脚椅,姿态随兴,单手摇晃起高脚杯,有些心事重重的看着里头的液体。
「你来啦!」祖母绿般的瞳孔盈满笑意。
「嗯哼。」放下酒杯,梁夏把注意放到男人身上。
笃恩-梁夏的好友之一,三年前荷包赚够自行出来创业,白天陪哥哥莱恩顾鞋店,晚上专心经营自己的副业,三年过去算是做的有声有色,凭着一个生意头脑和高超的交际手腕,以及一张算是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帅气脸蛋,这段创业路走得算是相当顺遂。
「回国这麽久怎麽都不说的。」笃恩忍不住抱怨。
她说:「我这不就来给你捧场了吗,有没有推荐的特调,最好是喝完一觉醒来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都能通通忘记的那种──」
「我们店里没卖那种怪东西。」身为老板的他跟酒保要了杯温开水。
他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喝水最健康。」
她呆住,随即笑出来:「哪有老板这样做生意的啊。」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喝完。
看着她笑,笃恩也跟着露出笑容:「幸好你笑了,还是笑脸适合你,刚刚一附心事重重的模样,害我以为你是不是失恋了呢──」说完,梁夏收敛起笑容。
「没错,我失恋了。」她笑了,只是这次笑的很丑。
擦拭酒杯的酒保一顿,才继续徐徐动作,笃恩则是瞠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你也会有失恋的一天?」笃恩惊讶不已:「我想老哥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吓到,快说来听听,到底是哪个家伙眼光这麽的奇特,竟然不甩你-?」最後一句话惹来梁夏一阵白眼。
「徐、湛、蓝!」梁夏像个赌气的小孩般恶狠狠地说出他的名字。
「怎麽可能!」闻言,笃恩差点要跌落椅子了。
她哈哈大笑两声:「就是有可能好吗!」她没好气的瞪他两眼。
笃恩尴尬陪笑,「不如你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我再好好替你想想办法。」於是,梁夏简单的说明始末,听完整个过程,笃恩忍不住啧啧出声。
「我看这误会大罗!」笃恩摸着下巴,给出评语。
「什麽误会?」
「他当时一定是吓傻了,自己暗恋这麽久的女人突然对自己告白接着又亲又抱的,他肯定以为自己在作梦,我拜托你,好歹等对方确实的回绝你再来失恋也不迟好吗!」笃恩哭笑不得的回答。
「是吗?」梁夏半信半疑。
「反正,你不如再找他亲自问清楚,省得你自己在那边白伤心!」笃恩建议。
「万一他真的不喜欢我呢?」
笃恩噗哧一笑,「对自己有点自信,你不是一向都很从容应对的,赶快在一起,记得带来给我跟老哥看,到那时候我会好好地请你喝几杯,帮你庆祝!」
「一言为定!」
从那次被告白之後,徐湛蓝工作就常常魂不守舍,时常旁若无人地发呆,画图画到一半就神游太虚,文件看反了也不自知,开会的时候更是严重,每当轮到他发表意见,他总像个上课放空被老师发现的窘样,愈来愈不像自己。
「你还好吗?」胡曼妮面露担忧的问。
她察觉到徐湛蓝的不对劲,而且已经好多天了。
她的女人第六感告诉她,徐湛蓝变的如此奇怪一定跟感情脱不了关系,她很急,很担心她所想的结果已经发生,她知道两人的关系仅止於同事而已,但她喜欢上他了,早就不想要两人的关系仅止步於此。
「蛤?」回神的徐湛蓝尴尬地回覆。
「这阵子感觉你有点奇怪,状况不是很好。」
「我、我很好,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徐湛蓝笑着回答。
他的回答让胡曼妮心一凉,他的模样分明就是不对劲,他却笑笑地跟她说没事,纵使两人只是上下属关系,她喜欢他,因此不希望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想到再过一个月就是圣诞节,思及此,今年,她不想再一个人过了──
胡曼妮鼓起勇气,「湛蓝,今天下班过後有空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徐湛蓝一愣,「嗯,有空啊,不过有什麽事情是不能现在说的吗?」
他的木讷有时候让胡曼妮真的是招架不住。
「嗯,有点隐私的事情。」
「噢,好吧。」徐湛蓝也没多加留意她眼底浓浓的情意,笑着回话。
下班时,胡曼妮跟徐湛蓝并肩坐在公司外的露天做以上,她去自动贩卖机投了两瓶罐装咖啡,一瓶给了徐湛蓝,一瓶则是躺在自己的掌心里,她好几次调整自己的呼吸,藉此平复心情。
「湛蓝,我想告诉你的事情,就是──」
手机传来一阵铃声,徐湛蓝盯着来电者显示,心脏开始稍稍鼓噪,察觉他脸色有异,胡曼妮停止刚刚想说的话,换了个话题,体贴说道:「别在意我,接吧。」
下午跟笃恩的谈话,让原本想放弃的梁夏有了振作的念头,说起来可笑,轻易放弃和接受失败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回艺廊收拾完东西,她再度爽了家里的饭约,很不负责任的打电话回去告知,她招了台计程车往有他在的方向前进。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她不晓得他是不是已经离开公司了。
「没、没关系,你先讲你的事情吧。」铃声停止,他仍是犹豫不决的盯着萤幕。
「湛蓝,我是想说──」铃声再度响起,打断胡曼妮说话。
「抱、抱歉!」徐湛蓝慌了手脚,不知道该不该接电话。
「对方应该是很急,我觉得你该接这通电话。」胡曼妮展现善解人意的一面。
挣扎再三,徐湛蓝分不清心情是高兴或是紧张,接起电话:「我、我是徐湛蓝-」
「你在哪?」一下车,梁夏就朝着公司方向徒步走过去。
「我在公司外面的椅子那边。」他说。
胡曼妮心一惊,电话那端的声音她很耳熟,「那个人是梁夏?」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耳尖的梁夏当下判断徐湛蓝旁边应该有人在,而且还是个女人。
「你旁边有人?」脚步没有停止,过了一个转角她就可以看见他了。
「对。」他老实回答。
「我有事找你。」她表明来意。
「我现在不方便。」徐湛蓝还没整理好面对她的情绪。
「我的事情很重要。」攸关她终身大事,她说。
徐湛蓝深吸口气,柔声拒绝:「下次再谈好吗,我今晚有约了,不方便。」
「你在逃避?」梁夏忍不住质问他,因为她觉得他只是单纯不想见她。
「没有,我现在真的抽不出时间。」他的回应让梁夏的心凉了几分。
胡曼妮在一旁看不下去,直接抢过他的手机:「梁夏,湛蓝都已经说没空,有什麽事情之後再说,你还想怎样?」她忿忿不平的劈头就骂。
听到胡曼妮的声音,梁夏脚步停顿,她现在已经越过转角,站在离两人不远处。
「把手机还他。」她脸色微变,冷声开口。
「什麽?」
「我说,把手机还他,我只问他一件事情。」她的语调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
胡曼妮一愣,唯唯诺诺的把手机递给徐湛蓝,他再度接起电话:「我是徐湛蓝。」
「这就是你的回答?」
「?」
「你的回答就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但那人不是我,对吗?」她望着远处坐在一起的两人,心情更是荡到谷底,从没想过所谓的心痛如此难受。
「你抬头看向十点钟方向。」语毕,徐湛蓝抬眼,两人的视线终於交会。
「胡曼妮是你拒绝我的答案,是吗?」她知道徐湛蓝此刻正在看着他,她也没打算逃避,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眼神里透露着淡淡悲伤。
「梁夏,谢谢你喜欢我──」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胡曼妮讶异万分,她讶异的不只是梁夏抢先出手,更是因为徐湛蓝满眼盈满情意却痛苦压抑的模样,可惜,相隔太远的梁夏根本毫不知情。
他说的这句话,梁夏迳自解读,眼眶微湿,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把话说完。
「祝你幸福。」
抛下这句话,梁夏果决挂断电话,转身离去。
「湛蓝,我……….」他痛苦的模样胡曼妮看了好心碎也好心疼。
双手抱头,徐湛蓝一脸沉痛:「曼妮,对不起,不管你今天想跟我讲什麽,能不能改天再说?」他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给你什麽好建议。」
「不用了,我想讲的事情你已经给了我答案了。」胡曼妮柔美的脸庞映着光辉,眼眶里微微闪烁着泪光,当下,徐湛蓝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对不起。」最後,他也只能歉疚的说出这三个字。
「去把她追回来吧。」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苦笑,「我没那个立场──」
「谁说的,我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喜欢你,她都如此义无反顾地坦承自己的心意,你还有什麽好犹豫的──?」胡曼妮也不懂为什麽要替梁夏说话,反正她一开始就认为自己胜算不大,否则,待在他身边这麽多年,要有男女感情也早就有了。
从第一次看见梁夏看着徐湛蓝的眼神,她就能真切的感受到,梁夏是真心的。
「我最欣赏你平常工作认真的模样,可是你最近真的状况不太好,我想一定跟她有关系,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什麽误会,我认为,你还是快去找她说清楚吧!」胡曼妮故作洒脱的拍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
她默哀,哀悼自己夭折的爱情。
「你能跟我说说你的难处吗?」
她看的出来,这两人明明是两情相悦的。
「你现在有空吗?」徐湛蓝一脸悲伤,淡淡的褐色瞳孔此时黯淡无光。
胡曼妮呆愣住,随即会意过来,「当然,我、我当然有空!」
「那你就当作在听故事吧。」语毕,徐湛蓝开始娓娓道来他的学生时期与梁夏相遇的过程和发生的故事,以及近几个礼拜所发生的事情,胡曼妮愈听愈感到不可思议,梁夏摆明就是在追求徐湛蓝啊,这麽明显的手段一听就知道了啊──!
「人家跟你告白,你却愣着不回答?」胡曼妮当下真的很想把他脑袋敲开。
「我、我当下真的傻了啊,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他一脸无辜。
胡曼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把高自己好几个头的徐湛蓝拉起来,板着脸孔说道:「我告诉你,梁夏如果真的在意你的身分、背景什麽的,她绝对不会告白的好吗,而且既然她跟你告白,也就代表,她根本不在乎你所在意的那一切!」
「明白了吗?!」这大概是胡曼妮有史以来最凶的一次吧!
徐湛蓝也有点吓到了,「痾、我明、明白了!」胡曼妮满意的再度拍拍他的肩膀:
「你自己好好加油,女生放下身段追求男生已经很牺牲了,接下来,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她言尽於此。
-
「你来干嘛?」
梁夏从成朵朵开店时就窝在店里吃甜食,所谓失恋的徵兆在她身上似乎不太明显,她没大吵大闹、没藉酒消愁,只是默默的把自己肚子给塞满甜食,医学报导说,吃甜食有助於心情放松,使心情愉快,她冷哼,一点用也没有!
她翻阅着杂志,一手忙着叉起蛋糕,准备张口就吃,岂料,看到了不速之客!
「来甜点店,当然是买甜点的啊。」胡曼妮勾起一抹刺眼的微笑,回答。
她继续看杂志,不打算理会,这行为倒让胡曼妮有了兴趣,她拎着买好的甜点放到梁夏的桌上,迳自拉了张对面的椅子和她面对面坐着:「你干嘛?」梁夏摆起臭脸,看着对面一派悠哉的女人。
「找你聊天啊。」她笑的春风满面。
梁夏忍不住轻哼:「来下马威的吗?」她阖起杂志,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
「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那种事的女人吗?」胡曼妮问。
梁夏瞟她一眼,很不给面子地回答:「嗯,你就是那种人。」
「你!」胡曼妮娴静的脸蛋差点气到歪掉,她郑重咳嗽几声:「我想你应该还欠我个解释吧?关於你偷偷先告白的事情?」
梁夏冷冷瞧她一眼,「嗯,我是告白了,不过也失败了。」说完,她替胡曼妮点了杯覆盆子牛奶,才又继续说:「要说什麽宣示主权的话赶快说一说,我等等还要赶着去开会。」
她不是那种会因为失恋就失志的人,她没那麽脆弱。
「你!」服务生俐落地将饮品端上桌,胡曼妮气呼呼地喝下一大口:「失恋的人都没有失恋的样子,看了就来气!」她替魂不守舍的徐湛蓝感到心疼。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梁夏奉上一朵笑咪咪的美丽笑容。
胡曼妮又豪迈喝下一口,「梁夏──!」她气愤的模样终於让梁夏发现不对劲。
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闲情逸致的搅拌着饮料,「你到底来干嘛的,你的问题我也回答完了,没事的话,大门在那边,慢走。」她慢条斯理的样子让胡曼妮自恃的好脾气也快濒临破表边缘。
「你这是失恋该有的样子吗!?」胡曼妮忍不住失控朝她怒骂。
梁夏倒是没被她吓到,一边笑着安抚急欲过来关切的店员,一边拿了张大钞压在餐盘底下,一手拎着工作用的提袋,一手拉着胡曼妮的手臂往店外走去,等到胡曼妮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梁夏的车上,不过是後座的位置。
「欸,要讲事情让我坐前座比较方便吧。」她抱怨。
梁夏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发动车子,透过後照镜跟她对上眼:「我的副驾驶座是给我男人坐的,其他人一律坐後座。」
「徐湛蓝坐过了?」
「嗯。」车子平稳的开上公路,她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