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年夜饭，过年与初二回娘家等等习俗上的亲友团聚；曼龄终於逮到空档可以跟昱薇一起出来吃饭逛街。
台北有个很特别的现象；平常很热闹，但就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出现大批返乡人潮，只有在这几天，感觉大部分北部人都会往中南部跑，原本热闹的闹区就变得冷冷清清，宛如空城。
例如她们现在所在的西门徒步区就是。
曼龄上来与女友见面时，天气已经稍微转晴，但是台北却还是在下雨；她们共撑一把伞，经过饰品店的时候女友拍拍她，示意进去看看。
昱薇只要出门，她的发型就从来都不马虎，就算是单纯放下来或是绑个马尾，也一定要挑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橡皮圈。
「你的头发也到了应该要整理的时候吧，我看你顶多只用小黑夹。」女友鼓起一边脸颊，探向一个椭圆形的小型金属发夹。那个发夹是蓝条纹白色方格，很简单基本的造型，然後往她头发轻轻比对。「嘿！你看看这样夹起来，是不是还不错啊？」
「你是说发夹不错还是说给我用不错？」
「当然是给你用的啦，你还有打算要继续留吗？」
「我觉得现在这样暂时是我的极限了。」她拉着自己的发尾说道。
女友端详了她的发型，「嗯，介於中性跟女人味之间，勉强还可以。」
「什麽啊，你是在监定吗？」
「是啊！」
她们随意看了一下，很快就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那家餐厅专门吃焗烤，她们两个人各点一份千层面；没办法，曼龄对日本料理不是很有兴趣。
餐厅人也不多，果然是受到了春节返乡的影响吧？曼龄心想，这或许是个探问的好机会？
「对了，昱薇，我必须……跟你说一个消息。」
昱薇似乎打开自己的手机，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什麽消息？」
「等等！你在拍我吗？」曼龄紧张地胡乱拨着自己的头发。
「对啊！」昱薇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往桌子靠近顺道压低嗓音。「我後来想想，我们很少一起拍照嘛，我只有存了一些你睡着的可爱照片而已。」
「你偷拍我！」
「哎呀！你现在才发现啊？这就是手机有相机的好处嘛，可以随时回味，你打给我的时候就会跳出你自己的照片哦！」
「可恶……给我看，你到底拍了我什麽照片啊？」曼龄忍不住绕过桌子去抢。
「就是你熟睡的照片啊……等一下再给你看啦，人家要上菜。」
给她这麽一搞，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又毁了！曼龄忍不住删掉几张看起来特丑的，「就算住在一起也不可以偷拍！」
「你生气啦？」
「没有啦。」曼龄终於把手机归还女友；昱薇已经开始享受餐前汤。「那个……我刚刚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情说，都被你打断了啦！」
「对不起啦，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很想对你恶作剧一下！」昱薇说着说着脱掉身上的大衣外套，里面是一件白底外加粉色薄纱的刺绣上衣。「什麽事很重要？」
曼龄於是把当初心情沮丧的真正原因告诉她。
「难怪你从便利商店回来之後变得这麽奇怪，那一晚睡觉的时候也不抱我。」
「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你说……当初三哥套你话，就是为了印证这一点；但是除夕那一天他又找出去聊这件事，该说……让我意外吗？」
「他接受啊？」昱薇把面包撕开沾汤汁。「还是他其实没有说？」
「都对，你都猜对了。」曼龄品尝着汤里的胡椒香气，喝了一口才真正感觉到肚子饿了。
「不过他也没有很看好我们就是了。」
「嗯，也是，不过，光是他没直接说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吧？你三哥看起来人很粗犷，想不到还挺细心的。」
「就连我都很意外，我跟你提过吧？在三个哥哥里面，我跟他是最常吵架的。」
昱薇眯着眼睛，微笑模样彷佛阳光露脸了。「搞不好他才是最在意你的；不然不会顾忌到这些，甚至不会注意你是否跟谁交往了。」
曼龄作出一个类似反胃的表情。「我承认他这次真的让我意外，但是你要说他细心怎样的……恕我难以想像！我觉得他只是特别八卦而已。你知道吗？他为了套我话，甚至开口希望我把你介绍给他。」
「还满高明的嘛！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立刻就爆炸。」
无话可说。
面对女友的直觉判断，她居然无话可说啊！
「我猜对啦？」小恶魔终於露出得意的微笑。
「我忘了当初我怎麽回他的了。」装死。
「技术性遗忘吗？呵呵，曼龄好可爱！」这样也被她亏！「说真的，我满想看看当初你为我吃醋时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吧？」
「一点也不有趣！」曼龄只觉得自己是在挖洞跳，还把自己埋起来！「对了，我三哥还问我一个很古板的问题。」遇到尴尬，赶快转移话题就对了。
「什麽古板的问题？」
「她说我们在一起，难道没有考虑……小孩子的问题吗？」
昱薇把汤喝乾净，稍微含了一下汤匙。「小孩子？哦哦……我知道了；可以领养不是吗？」
「你会想吗？」难道昱薇喜欢小孩？
「嗯……就算我们想也不可以吧？领养小孩，社工对於领养家庭的条件跟筛选似乎都很严苛，我们这样……不知道耶。」昱薇微微仰起头，似乎真的很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如果单纯就是问你自己的意愿的话？」
「有点想呀。」女友露出微笑，她猜她的眯眯眼里一定映照着自己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很惊讶吗？我觉得有小孩不错啊，平常两个人忙工作或是做家事一定会有心情不好，生活上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小孩子是很好的润滑，而且，两个人或许也因为这样而有了新的生活目标；这会让自己更加积极过生活吧？很惊讶吗？」
「满惊讶的……你从没跟我提过自己喜欢小孩。」
「曼龄。」昱薇微敛起笑意，这让她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我个人感觉啦……如果我跟你要小孩，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难过？毕竟，我们没办法啊。你也不可能同意我去找个男生受孕吧？」谁都别想碰她的昱薇！她疯狂摇头！「那就对啦。」
「人工呢？」不是听说有很多那个什麽……「蝌蚪」银行？
「好像是个方法？如果你也不排斥的话，或许是个选项也不一定。」
原来昱薇真的喜欢小孩啊。
她们的对话因为千层面上桌而小小中断了一下；昱薇望着那份咖哩千层面，以期待的嗓音说着「好好吃的样子」。
「你呢？」
曼龄正要挖起第一口，不料昱薇突然反问。她舔了舔唇。
该说吗？
该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诉她吗？
「嗯……你是问人工……」
「我是问你喜欢小孩吗？」
曼龄迟疑了一秒，决定实话实说。「不……不喜欢耶。」
「是因为照顾起来很麻烦？」
两个人相处半年下来，昱薇真的活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是啊，为了一个小孩子……而且这好像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生活品质。」
她缩了一下，因为女友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了！
「虽然我很想反驳，但是你说的也没错；只是啊，我觉得有些价值是不能够用麻不麻烦去衡量的。就像做菜吧？做菜有些步骤也很麻烦，有时候我也会质疑自己，为了这麽一点口感花这麽多功夫到底值不值得。」
昱薇吸了一口自己的水蜜桃汁。「不过我不意外你会说不喜欢！」
看到女友恢复笑容，曼龄暗自松了一口气。「为什麽？」
「唔……因为我听你讲过，你说自己绝对不考虑当小学老师；我就在想，你应该不喜欢小孩。」
「这样就能够推断出来也未免太强了一点吧！」
「也没什麽难的啊，确实小学生，特别是低年级的可能会比较需要耐心，不过，我觉得那也是一种挑战；坦白说我有点想当小学老师！」
「真的假的？」曼龄还没完全考虑清楚自己是否走教职。不过……
如果昱薇真的打算去教书的话，那她也……
「只是有点啦，啊！」昱薇张大嘴巴，却是晃了晃手上装着千层面的汤匙；她顺从的张开嘴巴，女友立刻甜蜜蜜的送上一口餐点。「好吃吗？」
「好……好……」
好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