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我的呼吸急促,我的爱情凋零又花开。
「你这样限制我,你到底把我的自由放哪里!」
甩了家的大门,拨打熟悉的号码,不时瞪家门有没有人追出来的痕迹。
『喂?』
「你能过来吗?马上。」
他应声好,我便挂掉了电话。
我叫任子茜,目前年龄为十五。家庭背景我已经看不爽很久了。有个天天就只会自怨自艾的母亲,还有一个完完全全不管家里事情的父亲,最麻烦的是还有一个惹人厌的弟弟。
只要课业分数一掉下,我就会被限制。但是我是个标准的射手座,没有自由我就会崩溃。所以只好天天晚上跟着他一起去附近的图书室,口说是去读书,但事实上我只读了半小时,就拉着他的手嚷嚷说到处逛。
我不是不爱读书,只是读书让我感到窒息。感觉视线从书离去,一抬头发觉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就像是自己的好朋友突然瞪了自己一眼,又或者被指指点点,这是在专注於某物上是察觉不到的。
我这好像只是在牵拖,但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国小和我是隔壁班,国中还是隔壁班,而现在是升高中的暑假,别人去环岛,有人出国,过的无忧无虑,而我却在这里被逼迫怨天尤人。
而他就是──
「怎麽,又被赶出来?」
而他就是,夏以诺。
「嫌我火不够旺盛吗?」
睨了一眼,望向关的死紧的门。他们一定知道我去找以诺了,不然怎麽如此不闻不问我在哪,「走。」我是难受又好气,这次我就住在以诺家!
「走哪阿大小姐,别忘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我可是没跟我爸妈说我要来找你啊!」
「去你家。」
他明显错愕一下,然後不可置信地叮咛着我:「男女授受不亲欸!任子茜你是疯啦?」
我走向前,忿忿不平,「借住一下会死吗?」
「不是啊!你要──」
「嘘,我睡床上你睡地板或客厅还是厕所随便你。」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要他别再做出任何反驳。
他叹了声,走向我,牵起我。
「拿你没办法。」
「所以你是要睡哪?厕所?」
他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而我是识相的闭上嘴。还是多亏他,现在心情是好了点。我自己偷偷的嘴角上扬些,就因为他手掌的体温渐渐感染着我。
大半夜的没什麽车,他家离我家有些距离,但通常他都会牵着我的小指一起走去。因为这样我爱上了这段距离。
我是被领养的小孩。
错。
我应该算是被抛弃的小孩。
「你怪怪的,通常这时候你都会像个疯子一直骂你妈,今天却没有。怎样怎样,想要改过自新爱你妈啦?」他不是幸灾乐祸,打从一开始就想要让我跟那女人保持良好的家庭关系,但不是我不肯,而是那女人不要。
我停下,然後他也被我拉住。
当他转过身来,我放开了牵住的手。
「我讨厌她。」
他不语,我把视线慢慢向上,他正面无表情地看我。
「智障,走啦。」他恢复笑容,习惯性的自然再度牵起我。
就算恶言相向,坚定的友谊象徵不变,不变。是不变坏,但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就例如,友情至上。
朋友们一个比一个还要害怕,假如告白後做不成朋友,岂不是毁了之前做的任何事?但我不同,既然关系告诉我们只能这样,也只好这样。这是认命,也是明白。
但我还是不告白。
或许认识是个大正确,但好像也是个大错误。
我们是在孤儿院认识的。
我,五岁时被领养走,那女人成了我现任妈妈;他,在我被领养走的两个月後,有个爱小孩的家庭也把他带回了家。透过孤儿院院长,我才知道他的住处,六岁孤单的去找路、六岁用着颤抖的手指按门铃、六岁的头脑想着,等等该怎麽自我介绍、六岁那年,我找到了你。
『你、你好……我、我叫任子茜!我想要找,找……』惨了,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别紧张,找以诺是吗?以诺有人找你!』
六岁的眼睛,看见你从房里走出来,我用六岁的双腿奔跑着,不顾六岁的耳朵听见那位妇女的叫喊。
※
十五岁的手,正牵着十五岁的他。
「老妈应该会很殷勤地对待你。」
「那是好事。你老妈那麽爱我还不让我去你家。」
路灯是闪耀着,月光被云吃掉了。走到他家门口,一开门就听见电视的声音,还有伯母在厨房骂着刚进门的以诺。
「这麽晚才回来,什麽都没说就跑了出去!当作我们都不会担心吗?要不是知道你一定是去找子茜吼,不然我一定拿着菜刀去找你!」伯母劈哩啪啦的讲了一堆,以诺等到伯母的话停止後才慵懒的道:「爸、妈,我回来了,还有,子茜也来了。」
我听见伯母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我不禁感到好笑:「伯父伯母我来了!伯母你干嘛那麽想我。」我跑到厨房帮忙伯母这麽晚了还在忙的事,然後这麽狗腿的讲。
「来了干嘛不先讲呢,害我刚刚失态了。」伯母切了水果,给了我一个。
「有什麽关系,我是到您家避难的,我才觉得羞愧!」我小口小口啃起有点脆硬的苹果。
这时以诺走了进来,「知道要羞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