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返回台北的火车,看着窗外景色随着火车不断地向前奔驰而渐渐模糊,眼皮也跟着沈重起来。
映照出夜色的那双眼不禁湿润了起来。
我回想起一个小时前。
***
「喂?」
「喂?哥,是我,海绫。」
「喔,海绫啊,怎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哥微哑的嗓音。
「不,没什麽啦,我只是想说我今天没有要回去吃饭,跟同学有约了。」
「喔,是吗,那要记得注意安全。」电话那头有点吵杂,好像是一群人的笑声。
尤其是有一位女生的声音听在耳里特别刺耳。
「白安琪也在?」我故作镇定地问他。
「嗯,今天她生日。刚好爸妈也不在家,所以就来家里庆祝。」他吐出的每一字都深深刻进我的心脏,划出了疮。
「为什麽不去她家庆祝?跑来我们家干麽?」为什麽没跟我说过?明明以前都会先说的。
我紧紧的捏住衣角,忍住情绪。
「她爸妈不肯让朋友去她家,好巧不巧她想要的餐厅也都满了,所以她提议来我们家里。」好奇葩的理由,一听就知道只是因爲想跟哥单独相处一段时间罢了......我嗤之以鼻。
哥太单纯了。
这时电话那头有人在催促着他。
「张海钧啊,你好了没,你女朋友等很久了耶⋯⋯是在跟谁讲话啊讲那麽久?」
接着听到哥说了什麽「不要乱说」之类的话,最後语气透露着兴奋对我说:「好啦,先这样,对了你今天晚点回来。我们生日会到八点,你八点後再回来。祝你玩的愉快,拜拜。」他仓促地挂上电话。只剩嘟嘟声围绕在耳畔......。
白安琪,我怎麽会让你称心如意呢?
挂上电话,脑袋还未下指令,脚却先自己迈开步伐,朝门口走去。
突然有一阵拉力从右手腕传来,使我被迫停下了脚步。
「你没有钱,是要怎麽回台北?要怎麽搞砸白安琪的生日派对?」他似乎有读心术,知道我急着回去的理由。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把钱给我,好让我赶回台北搞砸派对。」我知道我很厚颜无耻,所以预防崩坏在他印象中我的形像,我从口袋将手机掏了出来,「你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和在台北的地址,等你有空我就会过去把钱还给你,顺便谈谈......一些事情。」他不愚钝,应该知道我话中的涵义。我用力按了按开机键......嗯,画面还是一片黑。
这下糗了......我都忘了我是被他从海中给捞上来的,手机也没新颖到会防水,这下子......「唉。」他叹了口气。接着陈恺易从裤袋中拿出了纸和笔,开始沙沙地写起来。
「给。」接住後,他还在裤袋中摸索一会儿,拿出了300块。
他前世是多啦A梦转生的对吧?
「赶快走吧,别杵在这,已经快五点了,在不加紧脚步是会赶不上火车的。」他说着推着发愣的我走向大门。
我匆忙地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後,便打开了门。
关上门那刹那,我回头望了他一眼。
满屋子的灯光与他只身一人形成对比,深色的眼眸紧凝视着门这方的我。
他眼里流露出的脆弱被坚强藏进瞳孔。
好险火车站离这不远,走路十分锺内就可以到了。
慌忙地买了票,这时刚好火车也到站了。
好险。
踏进车门这刻,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胸口扩散着。
这说不定是专属於陈恺易的温柔。
从来没有人看得出的温柔。
靠在椅背上,随着冷气从风口中吹出,思绪也渐渐飘远。
是什麽事让陈恺易变成这样呢?
前一刻的放荡轻浮,後一刻的贴心温柔,都让我不知所云。
心中的涟漪被一波波的激起。
在想想不久後的将要面对的,陈恺易的事似乎没有那麽重要了。
现在白安琪的事必须放第一,她是最大的威胁。
她最好别这麽天真的以为我会把哥让给她。
反正她也从来不是天真的人。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说释怀就释怀、说放手就放手。原本只属於我的人,怎麽可能好心地说让就让,更何况是让给她。
想都别想,张海钧是我的。
我哥,是我的。
我喜欢他的感情,就像白安琪对他的感情。
我喜欢我哥。
非常喜欢。
只是他不会知道。
永远不会知道。
眼神飘向窗外流逝的街灯,可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