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藝術是唯一的愛 — [樂器] 三八阿花吹喇叭

正文 藝術是唯一的愛 — [樂器] 三八阿花吹喇叭

某国立交响乐团的练习室里,趁着指挥停下音乐,指导第一小提琴前奏的强弱变化时,位於乐团後方的长号演奏者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小号手,低声呼唤。

「欸、阿花,上次的笔记借我看。」

「……」

「在叫你呢,阿花!」

「…………」

「喂,阿……」

手执小喇叭的娃娃脸男人猛然起立,怒喝道,「你他妈才阿花,你全家都三八阿花!」

交响乐团员们一脸错愕,随即哄堂大笑。站在前方的指挥则是表情扭曲。娃娃脸小号手怒视大家,「笑个屁,不准再叫我阿花!」

团员们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那男人有张即使拉下嘴角也难掩稚嫩的脸,以及略逊於平均身高的身材,因此就算他站起来破口大骂,也空有气势而少了几分凶恶。

「这绰号很适合你啊,阿花!」

「很可爱啊。」

「阿花!阿花!小花花!」

「三八阿花吹喇叭!」

青年手上还拿着那管闪亮亮的小喇叭,在心中不停咒骂着:该死的《总铺师》电影、去他的『三八阿花吹喇叭』!

标准地中海圆形秃、光亮的脑门只挂了几丝五线谱般的头发,绰号『阿光』的男性指挥敲了敲铁制谱架,刺耳的『锵锵』打断众人的笑闹声,他接着瞪了小喇叭手一眼,怒斥,「干什麽,快坐下来!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阿光转头,对靠近他左手边的独奏者──昔日的大提琴神童、当代着名的大提琴家罗杰‧C──陪笑道,『对不起,我们团员都很年轻,活泼了点。』

那年轻的大提琴家微微一笑,温柔斯文,众人都觉得心头一暖,春风拂面。女团员们窃窃私语,讨论着如何找他攀谈或要签名,甚至男团员脑中也浮现「这样的男人我可以」!

──看到没!?这就是气质!这就是大师风范!

指挥老师看着身旁年纪轻轻,举手投足却优雅沉稳的罗杰,再看看自己乐团里的毛头小子们,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你们这些人认真点!这次的交响音乐季好不容易邀请到罗杰大师同台表演,不要给我搞砸了!」他咬牙切齿地呼喊。

「喔……」

「嗯……」

「已读不回应……」

众人意兴阑珊地回应。而因为最近当红的电影而得到新绰号的『阿花』忿忿不平地坐下,随手把用铅笔写了注记的谱扔向被团员戏称为『老王』的长号手。明明跟他一样是受害者,面对团员们的调侃老王不但不生气、甚至带头起哄。

「谢啦,」那高瘦青年对他咧嘴一笑,「你对我最好了。」

……这家伙是被虐狂吧。

看着长号手满脸幸福的表情,阿花及众团员在心中默默达成共识。

到了休息时间,为了『回报』阿花热心出借笔记,老王用他的伸缩喇叭演奏了一段脍炙人口的音乐。

「三八阿花吹喇叭,DOSOLASIFA~

握在手里真漂亮,还会闪闪的发光;

隔壁的老王也吹喇叭,DOSOLASIFA~

有时短有时长,和我的不一样,原来是伸缩喇叭……」

团员笑闹着,还有人跟着唱了起来。来自美国大提琴家看着他们微笑,淡蓝色的眼中有些迷惑。

『这是台湾电影中的一段配乐,他们两个的主题曲。』有人用英文向罗杰解释,指了指正在吹伸缩喇叭的高瘦男子,跟他身旁仰首跳脚的娃娃脸青年。

『他们的主题曲……?』

另一名女团员插口,继续妖言惑众,『他们是一对,没错,那两个男人是一起的。这首歌就像是他们的结婚进行曲。』

『喔喔……!』

罗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望着吹完一曲,把管乐器当光剑挥来挥去、打打闹闹的两名男子,然後拿起琴弓用大提琴把那首『三八阿花吹喇叭』一音不漏地演奏出来。

原本各自闲聊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包括阿花和老王都停下动作,大家望向罗杰的眼神混杂着惊讶、佩服和好笑。不知是因为出自名家还是名琴,一首曲调简单的歌曲让他拉得充满深度,音色温厚优美。罗杰演奏结束後,还对着『老王』和『阿花』比了个大拇指,微笑道,『很美的曲子,恭喜你们!』

「……不会吧,他当真啦…」

「他以为他们真的结婚啦?天哪,也太单纯了吧……」

「难道罗杰是天然呆!?我萌了!!」

「单纯受啊~!」

身旁的人用中文低声交谈着,女团员们望向罗杰的视线更为炙热,然而被祝福的男主角们只能面面相觑,尴尬不已。直到指挥阿光老师重新回到乐团前方,敲了敲谱架要大家快点回到座位。

整个晚上就在反覆练习德弗札克协奏曲的第一乐章中结束。在指挥宣布『今天到此为止,回家好好练习』之後,大家都松了口气,开始动手收拾乐器。管乐器吹奏者甩着口水,提琴手们则扭动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夹杂着吆喝和闲聊声,团练室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宛如下班时间一样的轻松气氛。

老王一边拔下吹嘴,一边对身旁的阿花使了个眼色。阿花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两人并肩走向房间最前方,正细心擦拭大提琴的褐发男人抬起头来。

『那个…以防你误会,所以想跟你说一下,我们并没有结婚,在台湾同志是不能结婚的。』老王是两人之中英文比较好的那个,所以由他开口解释。

罗杰偏头看了看他们,『……所以,你不爱他?』

『呃。』

这问题问得老王一下子慌了手脚,他一边瞄着身旁的人,支支唔唔很久仍无法回答。阿花抬头看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脸颊却微微泛红。

罗杰来回望着气氛奇妙的两人,微微笑了。他平静含笑的眼神却让两人如同芒刺在背,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阿花把手中的小喇叭往老王身上一推,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那个……可以帮我签名吗?』

『当然。』

褐发青年坐了下来,从包包翻找出笔为他签名;而站在一旁的老王闲着没事,竟捡起罗杰刚才用过的绒布,在阿花的小喇叭上擦了几下。

「欸,你看,这材质好软……不愧是大师,连抹布都很高级!」

「你不要乱动人家东西啦!丢脸耶!」

阿花连忙抢过绒布放好,踮脚顺手在老王头上打了一下,一边对面露惊愕的罗杰道歉,「欸、呃,搜里啦……」

而好脾气的大提琴家只是笑了笑,把签好名还用英文写上『爱情是最美的音乐』的本子交还给对方。

看到罗杰替团员签名,其他人也大着胆子凑上来,『那个,罗杰先生去过台湾的夜市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呢?』

褐发青年微笑着拒绝,『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回家还想练一下琴,所以……』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指挥终於忍不住开口,「听到没有!多学学人家,天才也不是一蹴可几的!人家都这麽厉害了还再努力练琴,你们看看自己,还在醉生梦死……」

「喔。」

「好了好了,去夜市吃宵夜吧!」

「我要吃麻辣臭豆腐!」

「我也要,然後再去吃烧仙草!」

「你们……」阿光指挥涨红脸,甚至连光亮的头顶也微微泛红,他用铅笔用力敲了敲谱架,「要去哪个夜市,我也要去!」

「耶,阿光老师要请客!」

「请客、请客!」

「请你大头,刚才第二小提琴拉得奇差无比,我都不想讲了!」

「先去吃小火锅啊我饿死了!」

在吵闹声中,老王推了推身旁正在收拾乐器的男人,「欸,你要一起去吗?」

阿花擦拭着拆解下来的小喇叭吹嘴,「才不要,冷死了,我要回家。」

「嗯?你可以买来我家吃啊。」老王道。

「去你家吃干嘛!」

「因为…...吃完还可以『吹喇叭』啊,吹我又大又长的伸缩喇叭喔。」老王一脸猥琐地笑着。

「神经病,关电视!」

娃娃脸青年怒骂一声,把擦得光可监人、表面没有任何指纹的小喇叭放入铺着绒布的铁盒内,『喀啦』一声锁上。然後拿起椅背上的羽绒外套穿好,背起乐器头也不回地走出团练室,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团员们互相告别,一大群准备前往夜市的人一起离开团练室,其他人就三三两两地走出。待老王也收拾好东西走出玻璃门,却看见那个穿着黑色羽绒外套、缩着脖子的娃娃脸男人站在寒风中等着自己。

「呃……?」

「冷死了!你怎麽慢吞吞的!」阿花手插口袋,冻得鼻头发红,眼神凶狠地瞪着他,「我要吃葱抓饼!还有热的芋圆豆花啦!你请客!」

老王把原本的问句吞下肚里,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走吧!」

因为天气太冷,两个人一买到消夜就前往老王的住处。一关上门,把外头的寒风冷雨挡在门外,怕冷的阿花顿时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脱外套。

老王开了空调,把食物放在桌上,然後又忙进忙出拿了啤酒跟餐具,才在娃娃脸男人身边坐下。

「这种天气喝什麽啤酒,冷都冷死了!」阿花整个人都沉入沙发里,懒洋洋地嘀咕着。

老王耸耸肩,打开拉环喝了一口,然後忽然道,「对不起。」

娃娃脸男人一边嚼着老王的盐酥鸡,一边挑眉看着他。

「你知道我就喜欢闹你啦,你不要不开心。」高瘦男人伸手,搂了搂对方的腰。不知是因为对方一手拿盐酥鸡的纸袋,一手拿竹签没空还是怎样,并没有被推开。

他们其实是同一所高中的学长学弟。他还记得每星期三站在操场升旗时,其他学生都是一脸无奈,站在乐队前方,个子比别人矮一截的娃娃脸学长却每次都精神抖擞,握着金色的小喇叭顾盼自如、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彷佛全世界都在他的掌中。

那时候他不禁想,吹喇叭有这麽开心吗?然後跟着加入了乐队。

「谁要因为你不开心……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吗?」阿花瞪他一眼,如果不是嘴边还黏着一块油渣,看起来可以更高傲一点。

老王笑了笑,用面纸替他擦嘴。然後拿出手机,拨放对方最讨厌的音乐。

有一天老王遇见了阿花,就像寒冬里看到太阳

阿花心里小鹿撞感动在心却说不出话

三八阿花和老王DOSOLASIFA

你吹DO我吹SO和声真响亮一起快乐的吹喇叭共度人生美好的时光......

在悠扬的歌声中,高瘦青年握住对方拿着盐酥鸡纸袋的手,一脸深情地开口,「亲爱的阿花,我喜欢你,我们一起开心地吹喇叭吧。」

「……」

虽然他们的确从高中以来就这麽做,但不知为何,娃娃脸男人有种被调戏的奇怪感觉,他挥开对方的手,「少来,吃你的消夜,废话这麽多。」

「干嘛这样!」老王学弟不屈不挠地说着,「我比较吃亏耶,我的喇叭不但比你的长,而且还会伸缩……」

越说越过份了。「要吹自己吹!」

「……这有技术上的困难,」老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胯下,「我得先去报名瑜珈班。」

「……」

娃娃脸学长满脸通红,放下食物,两人在沙发上打闹成一团。

那天晚上,他很自然地留下来过夜。虽然老王总像在开玩笑,但这麽多年相处下来,他也明白话中包含的真心有多少。阿花虽然嘴上不承认,实际上两人该做不该做的通通都做过了,因此像这样同床共枕并不是第一次。

然而,他们却是第一次做了同样的梦。

一名金发圆脸、身材圆滚的小男孩出现在梦中,模样可爱彷佛拉斐尔画作中走出的天使,看着床上两人的表情却是一脸鄙夷。金发小男孩站在床边,一开口,那尖锐明亮的音色忍不住让两人同时捂住耳朵。

「什……」

「这,小喇叭!?」

老王和阿花用棉被紧紧盖住头,仍逃不过小男孩的魔音传脑,直到清晨那高亢响亮的喇叭声才渐渐消失。

起床时,两人双眼均是充满血丝,他们对看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你、你也梦到了?」阿花看着床脚边的铁盒,他明明记得自己把乐器放在客厅的,不知为何移动到卧室,而且盖子还是打开的,那光亮耀眼的铜管乐器就静静地躺在盒中。

这情况虽然诡异,但想到『梦中』那小男孩的模样,两人不觉得可怕,反而有些无奈。

被吵了一夜的老王一脸憔悴,脸上难得少了笑意,「这算什麽?小喇叭变成了人,对我们表示无言的抗议?」

「……虽然无言,分贝还真高!」

老王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走下床,蹲在那把小喇叭的旁边,「不管怎样,你的主人最爱的还是你……总之,你不用担心的。」

另个男人也爬出温暖的棉被,站在一旁俯视他的性伴侣(老王)企图和心灵伴侣(小喇叭)沟通的温馨模样。

──看起来就像个神经病。

但阿花却笑不出来,「到底是怎样啊,该不会每次跟你睡,都要听一整晚的〈威廉泰尔序曲〉吧?」

「呃……」

睡眠不足的男人一脸烦躁地盖好铁盒,再度把他的小喇叭锁回盒中,然後爬回床上,「我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呃!?啊!?不是吧!你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喇叭妖精抛弃我?」

「然後以防『他』又出现,你先去睡沙发吧。」

「你有没有良心啊!这里是我家耶──!」

「闭嘴!」

小喇叭男孩消失了,却换成吹长号的男人在耳边大叫不休,娃娃脸的男人深深窝进还留有余温的棉被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他听见自己轻轻哼着。

三…...八阿花吹喇叭,DOSOLASI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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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总舖师的时候忽然有的灵感XD

我自己还蛮喜欢这系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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