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伤患都直接去医院包紮,颜则带着文森先回到柯老大的家,原本留守的人分散在马场和医院帮忙,大宅只剩下几个守大门的人,屋子空荡荡的。
「怎麽没什麽人。」
「没事。」
不久前才吵架,他们还处在一种尴尬中,只当颜还在害怕,文森简略的应,紧抓着盖住身体的外套,和颜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第一次到二楼。」
算是小弟的文森住在左厢房,二楼是主要是客房和一些重要等级的卧房,平时没机会也没必要上楼,能在早上看见表情迷糊的颜,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衣服脱掉,躺下吧。」
「不是有客房……?」
颜拿出一件毯子铺满床,继续在柜子翻找;文森不想弄脏颜的床,甚至不希望颜接触自己碰过的地方,这样的想法让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
「这里比较乾净。」
「又来。」
全身不对劲,文森不想和颜辩,抱怨了一下乖乖脱掉外套,开始解扣子。
「不要硬扯。」
过了一段时间,血和伤口分泌物黏住衣服,颜拿出食盐水,浸湿那些地方,花了一番功夫才脱下衬衫和里头的贴身背心。
戴上手套文森似乎就比较能接受,眼神还是锐利又害怕,好像颜在玩火一样。
「呜……。」
伤口很多,但都不太深,上药就足够了,颜很顺利的消毒完所有伤口,但等颜拆开绷带包装,准备包紮时,文森却又闪开。
「容易碰到血……我自己来就好。」
伤口又痛又麻,说话有气无力的,这已经是文森的忍耐底线,再下去他绝对会崩溃。
「你自己哪看得到所有地方?」
换上新手套,颜硬是把他的头压在床上,和文森角力起来。
「颜医生,来一下。」
皱起眉头,伯德直接无视两人到底搞什麽把戏,命令的说。
「把他的伤弄好就去。」
「要帮你压住他吗。」
无言了几秒,伯德问,马场的来龙去脉他已经搞清楚,但这两个怪人……。
「不要碰我!」
文森几乎是惨叫的吼,不只伯德,连颜都反射的放开手。
「等我回来。」
颜帮他披上外套,和伯德走出房间。
「你会回来吧?」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文森有点担心。
「就10分钟。」
「连那麽叛逆的文森都黏你,真有一套。」
在黑道环境生活,不过几年伯德成长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夥子,颜也很少看见他真正的说笑了,像现在的他就是皮笑肉不笑,大概满脑子都还是分地盘和马场偷袭的事情。
「老大怎麽说?」
自己也算是看着伯德长大,一个乖小孩变成黑道干部,总让颜有些难过。
「马场回应是内部被渗透,不过感觉起来不是完全不知情。」
「他们有枪……该死的。」
下次也许就不会那麽幸运了,一想到要不是先被瞄准的不是自己,而是都还没注意到情况的文森,颜就全身发冷。
「关於枪,那是改造过後的玩具枪,不如真枪杀伤力那麽大,数量也不多,还不算有什麽威胁,也让警察多巡视这附近。」
「那就好。」
「文森还好吧,怎麽不带他去医院?」
一下不知道要说什麽,伯德想了一下才问。
守卫守到被偷袭,那些去医院的全都被他训了一顿,现在看到连文森都弄成那个样子,伯德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严格。
「他不喜欢医院,伤得也不怎麽严重,擦个药就好。」
「是吗,要什麽药就和院长说。」
「知道了。」
「後续调查我会再和警方商量,你别太操心。」
「又要说我像妈妈了?」
还记着上次说的,颜有诸多抱怨,从那次之後,他老觉得大家在嫌他罗唆。
「差不多10分钟了。」
伯德扑哧的喷出一声笑,看了看手表说道。
「怎样?」
明显等得烦的文森跳下床,右手绷带才走几步就掉了,差点让他绊倒。
「没事。」
除了右手外,ok绷也是贴得乱七八糟,小胶带黏不住大块绷带在半空晃,颜帮他解开打结的绷带,没要多解释的意思。
「怎麽没事,什麽都没事。」
「早叫你不要跟,弄得全身伤,满意了?」
「欸!要是我没有去,你现在也许就……。」
也许就死了,文森完全无法想像要是看见颜倒在血泊中,自己会是什麽感受,难过、生气?他甚至恐惧得说不出口。
「那你?你就不会死了?」
谁在和他说那个!又不听话又惹事,颜激动之下拉紧了绷带,文森痛叫一声,连眼泪都喷出来。
「抱歉。」
颜连忙松开手,轻柔的打好结。
房间还是那麽空,文森知道颜喜欢乾净,却很讨厌打扫,也很没耐心,不放太多东西真是平衡这两点最好的方式了,整个房间里头最多的不是衣服,而是书和纸张,为了这些打扫起来很费力的东西,书柜都有玻璃制的门,防止灰尘飞进去。
「我比你耐打、比你会躲,为什麽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就像我相信你能救活我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想起那段不知道文森何时会咽气的日子,颜很痛苦,话语硬是压住情绪,听起来像是在生气。
「我说了我能顾好自己。」
颜什麽时候那麽婆婆妈妈的了,还会那麽的……失落,他应该大骂自己,给他一拳也好,文森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没想过颜也会软弱,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你会为了想保护我而让我去危险的地方吗?为什麽我得救你,你就不能乖乖待好,不能不让我担心吗?」
正在气头上,他越说越用力,最後站着俯视坐在床上的文森,紧紧握拳的掌心刺痛。
「冷静点。」
毕竟对方有枪,还差点击中自己,就算是颜,这样的反应也不算太反常,暂且当他是吓到有点失常了,文森吞了口口水。
「你该换个地方住。」
「我?为什麽,我在那里好好的。」
「那里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