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一个内在二十九岁的人来说，被叫妹妹是个非常新奇的体验，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对。」
「你爸爸刚刚已经转到个人病房去了，你可以直接去看他，不用在这里等。」
我傻了，个人病房是什麽？白花花的钞票堆起来的啊！
「为什麽我爸会转到个人病房？我们没有做出这样的要求啊！」我急得跳起来。
护士也奇怪：「不是家属要求，我们也不会这麽做啊。」
「但是我们──」我猛地止住，谢君大的话在脑海中一句一句摊开，线索接上了答案，我拉起雅岚直奔电梯上十二楼。
个人病房的楼层我此生还没去过，看起来倒是和普通病房的走廊没什麽不一样，就不知道费用为何如此可观。我问清楚我爸的病房，就爆冲过去，也没敲门便打开──谢君大坐在面对门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在桌上，一副大爷的姿态。
「好慢，我不是告诉你在十二楼了。」
太阳穴隐隐抽搐，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从何开始骂他。好吧，省略情绪发言。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了眼躺在一旁病床上的我爸，被完备的电子仪器给围绕，很有高档的安全感。
我很快环顾个人病房一圈，两个字可以形容：高级，再补两个字：舒适。
他皱眉：「我不喜欢探病的时候有不认识的人在同一间病房，那样很怪。」
究竟是谁让他来探病了？
「我没有在问你的喜好问题！」我有点激动了。
「住在这里不好？二十四小时都会有护士巡房，还有看护随身照顾，应该很方便啊。」他一副跟我讲理的模样。
我老觉得和这家伙讲话有理说不清，现在我知道原因了，他都用他的角度在看事情。
「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想想？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有支付个人病房开销能力的人吗？」
「钱我会出。」他厌烦地挥挥手，好像觉得我很俗气。
我拔高声音反问：「为什麽你要出？」
「因为你出不起，而且是我决定把你爸转到个人病房的，所以我出。」
他凭什麽说得好像很负责任？
我眯起眼：「告诉我，你让我有被瞧不起的感觉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何必？这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只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服务，就像你去冰淇淋店买冰淇淋一样。」
我无言了。
不是他的话，而是他的态度真的不觉得这很了不起，而他也真的只是表达了「老子认为这点钱不算钱」的气度──果然吵架这件事，如果双方不在同一个档次上，是很难心意相通，进而气得想把对方大卸八块的。
「你到底想怎样？打架吗？」我忽然觉得用拳头解决是最简单的：「如果陪你狠狠打一架後，你保证不再来烦我，无论输赢？」
「小荣，别这样啦！」雅岚在一旁拉住我。
谢君大则白眼我：「你怎麽那麽爱打架？不是任何事都可以靠暴力解决的。」
我居然被他这样说……真是情何以堪？我呆在原地，很是震撼。
「……所以你是怎样？我踹到你的头的时候把你踢傻了吗？」隔了一阵子我又问了一次，这次没了气势，真的只是想解决这一切的荒谬而已。
谢君大微微眯起眼横了雅岚一眼，我不会说那是危险，但他想什麽表达得很清楚。
「雅岚，不好意思，你先到外面等我们一下。」我对朋友提出无理的要求。
雅岚看看我再看看谢君大，犹豫留在嘴里没有说出口，约莫是知道留下来也没用。
「好，我去外面等，但是如果他打你，我就报警。」最後，雅岚鼓起勇气大声说，说完一溜烟出去还轻巧地带上门。
我有点感动，这些小时候得依赖我恶行恶状庇护的孩子们，如今都能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