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们的眼神我可以猜出我接下来要迎接的，大概不会是太好的事。
虽然想要反抗，但是没办法她们有六个人，我不是叶问，所以只好放弃抵抗。
当我被压着，双手被反剪到身後用麻绳绑住，而嘴里被抹布塞住无法呼救时，那一刻，我慌了。
但我什麽也不能做。
只能看着她们解开我的制服扣子，拿出剪刀把裙子剪烂。
被拎起往最後一间女厕里扔，我跌坐在马桶上，然後是一桶水往我身上浇。
几乎全身湿透。
「啪！」似乎是不解气，何雨蘅伸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大概是使尽了力气吧！
我听见她们对我说：「贱人！让你在嚣张！不是很美吗？老娘就让你美个够！」
「你可以制造声响让工友伯伯来救你啊！」
「不过啊……就不知道他看到你这麽骚货的样子，会不会忍不住把你给吃了呢？」
「学长是绝对不会要一只被别人穿过的破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我眼里的绝望他们笑得更嚣张了。
隔间门关上时，我努力撑起身子往外撞，却来不及。
门板很硬，撞上去很痛，但却不及我心里的半点。
因为是夏天，身上湿漉漉的并不会很冷，但我却忍不住打颤，冷意直达心底，似乎又听见他的声音。
『你也应该付出点什麽了吧？』
那时候的恐惧再次出现，压的我喘不过气。
「会有其他老师路过的吧！」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怕，不准哭。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人来救我，救我离开，离开那样黑暗的深渊。
可是，真的会有人来救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脚步声，然後我听见黎然的声音。
「向天晴！你在这里吗？」
於是我用力往门上撞，希望他能听见。
门打开的那刻，我看见黎然焦急的脸，以及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伸出手把我口中的抹布拿掉，然後轻轻把我抱出去。
我靠在他怀里，暖暖的，第一次，觉得他是好人。
抱着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把我放在洗手台上，他低头松开我手上的绳子，然後帮我把制服的扣子一一扣好。
他抬起头，在他的眼底，我看见了愤怒和......心疼？
他的瞳仁映出我苍白而麻木的脸，我没哭，甚至连埋怨也没有。
被欺负的人明明是我，但为什麽我看到了一滴一滴的晶莹自他眼眶滑落？滴在我手背上的温度是那麽的灼热，无法忽视，伸出手想帮他拭去泪水。
「学长......」我想告诉他其实我没事，但声音却虚弱而无力。
黎然却突然把我抱住，手上的力道温柔却又无法逃离他的怀抱。
然後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压抑而难过的：「没事了，有我在。」
忽然觉得难受起来。
我蓦地发现，其实我只是个16岁的女生，我也渴望关怀，渴望被人呵护的滋味。
攥紧黎然的衣摆，突然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停在这一刻温暖降临的须臾。
☆★☆★
回到教室时，我发现雨欣学姊和浩轩学长也在。
所以黎然会出现，并不是偶然。
「对不起学妹，我不知道事情会这麽严重。」浩轩学长看着我很自责。
他没想到，女生对女生，也能这麽狠。
「没关系，我没事。」
出乎他们意料的我很冷静，甚至谈不上是愤怒。
然後是沉默横在我们之间。
相对无言。
「走吧！我送你回去。」
最後还是黎然开口打破僵局。
於是我们在校门口分开。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家楼下。
黎然在我要掏出钥匙开门时叫住我。
「天晴。」
「学长？」
「今天的事情我会处理，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我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学长，你凭什麽以为你可以处理好？」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如果你没有拉着我出体育馆，如果你没有在谣言四起的时候保持沉默，那麽今天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你知道吗？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知道吗？」
我歇斯底里的对他吼。
为什麽他还可以这麽平静的跟我说不用担心他会处理？
「对不起......」
「学长，求求你，放过我好吗？不要再来招惹我好吗？」
不敢再看他的眼神，我快步跑进门内。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进房间。
沿着门板滑落在地，把头埋在双膝间，强撑着的伪装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哈哈哈哈……」低低的笑着，眼泪却忍不住滑落。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件事情，过了，就能忘。
它只是埋藏在我记忆深处，在最适当的时候给我重重一击。
『不管在哪里，你会陪我的吧？』
『为什麽你要出现呢？我讨厌你！』
『学长不会要一只破鞋的……』
『我不想了，不想再受苦了。』
『为什麽你不去死一死呢？』
『贱人！』
交错的记忆充斥我的脑袋，那样锐利的，刺的我生疼。
我用力甩甩头，想把那些声音都驱逐出去，却是徒劳。
破鞋……
「呵呵……」我笑得悲凉。
她们哪里知道呢，其实我早就脏了呢！
不能忘的啊，我怎麽能够忘记呢？
七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却足以毁灭我往後的所有时光。
我叫向天晴，其实只是这三年的事情而已。
三年前，我叫颜若晴，我还有个姊姊，叫颜若雪。
迥异的环境，相同的，却是我和她们，都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我现在应该还是叫颜若晴。
可是，那只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