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稍早之前——
安穆程开车载着涟少苹，心里却有点後悔。
涟少苹在说什麽他都没在听，他心想，佐沧这算不算出卖他？还是只是年轻男女之间的「社交活动」，彼此交个朋友，无伤大雅？他应该放宽心胸？佐沧说的也没错，又不是叫他娶涟少苹，他在不爽什麽？
可是，他就是不爽。
好像他被当成商品贩卖了。
等等，不对啊！
出资赞助服装秀的是涟少青，又不是涟少苹，他们为什麽要讨好涟少苹？要讨好应该也是讨好涟少青才对，而涟少青有叫他们带少苹出去玩吗？没有吗？没有吧！他还叫他快闪咧！
听涟少苹的话有什麽好处？她会像她哥哥那样提供私人赞助吗？还是她会买他们公司设计的衣服？凭涟少苹那麽难取悦的大小姐个性，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做生意最怕碰到未知数，一切不如白纸黑字合约那般写好，所以，他干嘛要讨好涟少苹，完全是多余的！
安穆程觉得佐沧这次太超过了，讨好到错的人。
实在有够愚蠢。
而乖乖答应佐沧、没有适时点出盲点的自己，是两倍的愚蠢。
安穆程把车停在路边，拉手煞车。
「你为什麽停车？」
安穆程没有回答，他下车，走到另一边开了车门，把涟少苹抓下来。
对，你没看错，他把一个女人拖出前座，关了车门，回到驾驶座。
「你！你这是干什麽？你弄痛我了！」涟少苹扬起被抓红的手腕，「你弄痛我、害我跌倒了！你听到了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安穆程，把车门锁着，放下手煞车。
「喂！你要去哪里？你怎麽把我丢下来了？喂！」
车子开走了。
看着涟少苹在後照镜里越缩越小，安穆程觉得清爽多了。
4.
「流星……」
一只手摸着小人儿的银发，俯下身的男人轻声细语，动作轻如羽毛。
「你别哭了。」
蜷缩在地上的小人儿就像被抛弃的幼犬，惹人怜爱，让人想抱在怀里疼，但男人没有亲吻他的无名指。
「别怕。」
「……」流星的手指收紧，慢慢收成了拳头，发丝缝隙里的绿眸眨了一下，又一下。
「跟我回去吧，我会对你好的。」
流星闭上眼睛，因为男人亲吻了他的脸颊，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他想起了好多事，想起关在房间里的温软缠绵，想起在海滩遇到的那群人，他们剥下那件美丽的紫色和服，重击。
流星睁开眼睛，男人的手抚摸着他的背，顺滑到腰、摸着浑圆的臀部。
「你真美……」
——不要！
流星挥开涟少青，正要从地板上起身，但涟少青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压在地板上；那双眼称不上狰狞，但眼底有着猥琐的笑意，将人视之敝屣。
流星只想逃，他推开涟少青，但对方抓住他的脖子，他挣扎，像离水的鱼渴求空气，他动来动去，像上了岸的不断拍打着尾鳍，「不要！放开我！」
「机器人不会反抗，你怎麽能反抗人类？」
涟少青眼里的轻蔑让流星害怕，他希望自己能有无比的力量，摆脱这一切，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放开我！我不要！你放开我！」
再一次又一次的尖叫里，眨眼的速度放慢了。
他没有希望谁来救他，但他希望自己比平常强壮、比以往坚强，但他的命运却只能被别人决定，那让他痛苦不已。
「不……」
他的声音，他的抵抗，好像都是徒劳无功，因为不会被听见，不会被尊重。
因为他不是人类。
不是……
感应磁卡插入门锁，门才刚推开，安穆程就看到一名男子把流星压在地上，他冲进去，抓起那人的肩膀，也不管是谁，直接给对方一拳。
但他打下去，才发现是自家的赞助商，那位他和佐沧都不想得罪的对象。
流星怔怔地爬起，眨了眨绿色大眼，想躲起来。
安穆程右手握着拳头，涟少青摸着嘴角的挫伤，他们看着对方，气氛冷到极点。
涟少青拉扯嘴角，眼神有点不屑，他放下按着嘴角的手，慢慢站好，拉了拉衬衫领口。
安穆程不想问涟少青来这里做什麽，问了大概也没有意义，他不管自己是不是会得罪涟少青，引起一连串的麻烦，只要这里还是他家，就没有人该在这里放肆，所以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滚。」
涟少青以为安穆程会质问他，所以他准备了一套说词，但安穆程什麽都没问，就只是叫他走。
除了那一拳，安穆程看起来十分冷静，异常冷静。
冷到像个没有感情的人。
「滚出我家。」
连声音都没有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