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到唐朝當皇后(又名:春遊曲) — 回到唐朝當皇后 章三 高家 (上)

正文 回到唐朝當皇后(又名:春遊曲) — 回到唐朝當皇后 章三 高家 (上)

隋炀帝大业五年(西元609年),长孙晟因病去世,这对高氏母子三人而言,是绝对的噩耗,不过,不知怎的,在面对此噩耗来临的同时,高氏的心里隐隐又有些庆幸,一方面庆幸於两位庶女已经出嫁,婚姻美满,另一方面也庆幸庶子恒安得其亡兄行布之功绩庇荫,被皇帝授予官职,已离府自立,同时更庆幸於自己的明智,使他们母子三人不至於在长孙晟病逝後,浪迹街头。

早在多年以前,或许应该说,在得知那位继嫡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後,高氏她就开始悄悄地收拾起自己与子女所拥有的物品,并经由夫君及娘家兄长的同意,将那些物品,包括嫁妆中的大型物件、家具等,一点一点的送回了娘家,怕的就是一旦夫君去世,他们母子三人就会被那逆子给赶出府,在来不及拿取钱财的情况下,无一物可以傍身依靠,只是,她怎样也想不到,那位非自己所生的嫡长子真的如此之狠,於夫君离世不久,就将她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

站在长孙府的门外,高氏一手牵着无忧,一手提着装有几件衣物和些许金钱的蓝色布囊,身侧站着手上提有相同料子制成之布囊,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三人面色忧忧地看着那已然紧闭的朱色大门,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也不想去多说些什麽,随後,就见高氏闭上了双眼,带着无忧和少年转身往旁边走去。

这天,是长孙晟死後的第二天,让人感到讽刺的是,他的子女当中,除去年纪还小的两个之外,就只有那三位还在世的庶子庶女为他的去世感到悲伤,至於那名自诩为府中唯一一位嫡子的人,则是仰天大笑,兴高采烈,一副父亲总算死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天下之模样,看得一众下人唏嘘不已,私下直言这位嫡子根本就不像是长孙家的人,就算外表上与去世的男主人相似,但个性上却跟长孙家的众人完全不像,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也因此,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离开长孙家的下人,纷纷在心里暗下了决定,等男主人的丧事办妥了,就是他们离开这座府邸的时候。

是的,离开,早在五、六年前,即长孙安业再度因喝醉酒胡闹,并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後,长孙晟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契书还给府中负责服侍他们的下人,并与这些下人约定好,待自己死後,他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府里,或者各自归家,而这个决定固然下得让人有些傻眼,可对於那些签了死契或活契的下人们来说,却是件值得他们喜大普奔的事,因为这代表了他们有机会脱离奴籍,不用再被他人掌握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当然,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某个孽子,以及服侍那孽子的下人们知道,不说他们知道後会如何的闹腾,光是依照那一群人的劣根性来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件事,那些拿回自身契书的下人怕是无好日子可过了。

看着自家女主子以及两位小主人,被那位性格极度恶劣的少爷给赶出家门,这些下人们的心真的是一跳一跳,原本他们还在想,那位大少爷就算再怎麽不尊重长辈,再怎麽混帐自私不务正业,应该也不至於会在丧礼期间就做出“蠢事”让人看笑话,可是,事情的发展真的超乎他人所能想像,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那位大少爷居然真的恶劣如斯,完全不顾现在是丧礼期间,就把三为主子给赶出了门,这世上还有比这人更恶劣的人吗?

手上的工作依旧默默持续着,但相比起那些还在为自己之所作所为自鸣得意的人,这些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的仆役侍女,却是暗自对着与自己相处得不错的兄弟姊妹,打了个彼此知道意思的眼色,之後便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工作做完,然後返回各自的屋子休息,待到隔日凌晨,才又悄悄地集结於宅後大门,不声不响地离开长孙府,各自奔向家乡或新的前程,全然无顾那些留在长孙府内的人,在得知此事後的反应,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鸡飞狗跳之局面,毕竟,这可以算是有人自找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感谢前主人的照顾,他们当然宁可去追随女主人或各自返家,也不想留在一个众所皆知的恶人手底下做事,进而失去性命或者贞节。

在这一众下人当中,已经决定要跟随女主人前往高家的几人,是曾在暗中接受过长孙晟命令,负责保护高氏母子的,因而在看到高氏母子三人被那个不受看好的嫡子下令赶出门,来不及拿取屋内所剩下的几个包裹,匆匆提起两三个就被几位五大三粗的婆子架出门去後,便於心中有了成算。

这个成算是什麽呢?说白了就是利用他们自身的身手,趁着夜半时分,悄无声息地前往高氏於长孙府中的住处,将高氏母子来不及取走的几个包裹,连同自家已经病逝之老爷所留下来,私底下吩咐他们交给高氏的财物,一并拿了带到高家去,只留下些许,包含长孙安业生母所带来的嫁妆在内之财物在长孙府中,让那位自鸣得意的嫡长子自己看着办,看是要把那些财产挥霍殆尽,还是利用那些财产钱生钱都随他去,左右也与自己无关,因为那人不是他们的主子啊!

话又说回来,这些下人们所做出的决定,高氏是完全不知情的,也因此,在他们母子三人回到高家,看到自己尚来不及带出长孙府的嫁妆、财物,以及这些深得他们信任的下人後,那种喜悦的心情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看着自家娘亲的面部表情,无忧只是问了如此一句,同时不望转头看向那走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於心底暗暗思索着,依照过去她所看到的史书内容记载,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他们被那位长孙安业赶出府後,所要去,应该说,所能去的地方是……

「……我们在这儿等你舅舅,一会儿就回你舅家去。」

之前与夫君进行商量时,夫君就曾提醒自己,为避免在他死後自己就迅速被那孽子给赶出门,丧礼也没法办妥,自己势必得书信一封交给兄长,与兄长说明情况,并商量日後该如何行事,当时兄长就已在回信之中言明,他会先把自己母子三人接回高家,两个孩子的学习也不需担心,一切的一切,他都会帮自己处理好,所以,她自然也就安下心来处理另一件事,也就是夫君的丧事安排问题。

夫君大概也对那位嫡子是彻底的失望了吧!自五、六年前从碛口回来,被二伯告知了那位嫡子之所作所为後,自己就再也没有见他接近那位嫡子过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或许是被那位嫡子所说之话语给彻底伤透了心的关系,自家夫君除了拜托二伯帮忙照顾自己母子三人外,竟然连後事都决定交由二伯来处理,如果不是被伤透了心,又怎麽可能会做出如此这般的决定?不过这样也好,依照现在的情况,若只靠那位还在欢庆父亲已死,府中属他一家独大的嫡子,那丧礼可能就跟夫君之前所猜测的一样,是办也办不成的。

「舅家?」

听到自家母亲的回答,无忧先是眨了眨眼,随後对那站在一旁的少年,面露茫然神色的问道:

「哥哥,我们有舅舅?」

为什麽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诚然史书上所载,他们在被赶出长孙府後,确实是被母亲的兄长,也就是舅舅接回了高家,但这个舅舅,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一面,只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大名……

「……有的,我们母亲有一个嫡亲兄长,只是,因为一些缘由,我们不常看到这位长辈,不过,你出生的那一年,舅舅是有来过的。」

相较於妹妹所表现出来的茫然,少年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就是淡定了,不光是对现在的处境感到淡定,同时也对自己的将来感到淡定,这并不是说他对事情的发展有所把握,而是他很清楚,依照自己母亲的娘家声望来看,就算他们失去了父亲这边的家族庇护,以後也不用担心没法在这些世家大族之中立足。

「这样啊!」

听了少年的说法,无忧的心里反倒冒出了更多疑惑,一方面疑惑於自己母亲高氏到底是出身於何种家庭,另一方面也疑惑於母亲对家族的感情到底如何,包括长孙家这边,还有高家那边,要说没有感情存在,这是她怎样都无法相信的,因为母亲与长孙家这里的长辈都相处得不错,要说整个长孙家有谁与母亲势不两立,想来也就只有那位血缘上是自己同父异母之嫡兄的人了。

至於高家那边,因为不曾见过那边的长辈,她也不好说什麽熟悉不熟悉的,但想必母亲对那边的感情应该不比长孙家少,而且兄妹之间感情很好,否则母亲怎麽会说出要在这儿等舅舅的话。

话又说回来,高家,假若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可是个名门啊!而且还是大齐皇室的後裔……

低头思考着自己所知道的讯息,无忧的面部表情,由茫然慢慢地转回到平静,或许是因为想通了某些事情,也或许是因为安心了的关系,总之,她不再开口询问些什麽,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天色,暗自计算着城门开启的时间,以及高家马车抵达此地的时间。

天色在高氏母子三人的等待中渐渐转亮,原本因夜色而陷入寂静中的街道,此时开始渐渐有了人声;城门开启,城外赶集的商贩、为增进学识而四处游历的学子等,也随着城门的开启,进入到城里,直到天色大亮之後,坊市的街道上已经满是人潮,来往的马车也逐渐多了起来,这使得街上看起来更为拥挤。

自寅时初被赶出门後,至车水马龙景况出现於街上,时间整整过了一时辰有余,换言之,高氏母子三人站在长孙府外,也站了有一时辰以上的时间,如果是往常,大家闺秀可能早就腿酸得哭天抢地,或者是自怜自哀了,但无忧等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般,依旧站得笔直,默默地等着高家的马车;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卯时末辰时初,高家马车来了之後,才出现了变化。

「小妹!」

自马车上下来,一看到立於朱门侧边墙前的高氏母子三人,年约三十出头的男子霎时间有些哽咽,不只是因为与自家妹妹的久别重逢,更是为他们母子三人的命运多舛感到悲伤。

在自家小妹出嫁之前,长孙晟就曾当面对自己以及父母立誓,会照顾好小妹,不会让她和孩子受到伤害,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只要有他在,小妹和外甥、外甥女就不会受到那个扬名整个大兴城的长孙家之纨裤凌辱,可是,他怎样想也没有想到,就在长孙晟病故的隔天,那个纨裤就将小妹母子三人给赶出了长孙府,还不让他们将自己所持有的财物全数拿走,如此心性,也就莫怪乎小妹会在前些年写信给自己,於信中说出她和长孙晟的打算了。

「这是小观音婢和无忌吧!」

看了看那面上含笑的高氏,又转头看了看立在高氏身侧的无忧和少年俩兄妹,随後忍不住直点头着:

「不错,不错,都是好孩子。」

确实是好孩子,不单单是因为两人之间所表现出来的友爱,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来的沉稳内敛、聪明伶俐,着实让人欣赏,尤其是无忧,那环绕於其周身的温润气场,以及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态度,都为这个年纪不到十岁的女孩添加了不少风采。

比之於此,无忌这孩子就显得有些不足了,不是说能力方面上有什麽欠缺,而是在个性上,大概是因为家庭环境,抑或者是因为年纪因素,男子总觉得自家这个外甥的个性,有着些许的张扬,且还具有相当程度之野心──想要力争上游的野心,这样恐怕不是说太妥。

并不是说小孩子就不该有野心,在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中,後代子弟若具有这样的野心慾望,那固然是相当好的,但过於外显或过於内隐,就会显得不甚妥当,特别是拥有像他们这样的家世背景栀子第,基本上於日後多会入朝为官,一旦野心太过膨胀,对他们这些为官者而言,无疑就是一场灾难,也因此,在对後代的教育上,他们高家和长孙家并不只是专注在学识方面而已,对品行亦颇为注重,可谁会知道,就是这样注重品德教育的家庭,竟然会出现一个德行如此败坏的子弟,这真的是任人怎样想都料想不到的事。

「舅舅。」

「舅舅。」

「大哥。」

与男子内心中的感慨情绪不同,在看清楚马车上下来的人是谁後,高氏只是静静地笑了一笑,对男子轻喊了一声久违的称呼,之後,便见她带着无忧和少年──也就是男子口中所唤的无忌,全名长孙无忌──走近马车,神情之中除了隐隐的悲伤外,还有着一点点的高兴存在,而高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见到了久违的兄长。

「嗯!先上马车吧!一会儿到家了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哥。」

看那浮现在三人脸上的疲惫,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早早就被那个长孙家的恶霸给赶出来了,不然不可能会出现这样一脸的疲惫相,但现在摆明了不是询问的时候,与其在这儿耗费时间,问些让人可能难以回答的问题,还不如赶紧回家去,待他们休息好後再来询问细节,想必自家小妹应该也是这麽想的。

「好的,大哥。」

轻点了点头,藉由自家兄长所带来的小厮及侍女之手,高氏母子三人先後进入了两辆马车之中,而待男子也上了马车之後,马夫便甩动了马鞭,带着一行人回到了高家在大兴的府邸。

静静地看着窗纱外的朦胧景色,熙熙攘攘的喧闹声,自马车外不断传入众人耳中,然而,待在马车内的众人对於此番热闹场面,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的,应该说,是暂时没有兴趣去注意或理会,毕竟父亲、丈夫刚刚去世,丧事方面就不用说了,但失去亲人的悲伤,不是说散就能散的,起码得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恢复过来,在那之前,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将丧事办好,然後努力的过好日子。

话虽如此,日後他们母子三人到底该怎麽办?就算手上有些许财物傍身,但……

「娘,你怎麽了?」

看着自家娘亲面部染上了一抹让人不知所云的轻愁,无忧先是愣了一愣,随後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是在担忧爹的丧事无法办好吗?还是……」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丧事,以及他们一家三口日後生活的经济来源,是比较容易使人感到忧心的,而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貌似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值得让娘家表现出如此担忧之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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