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戎狄行,不行 — 貳柒話

正文 戎狄行,不行 — 貳柒話

「你说什麽!?」

装着水的羊皮袋迎面甩来,伴随斤恒的怒吼,狄人大汉瑟缩着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居然连个太师都杀不掉,一群废物!」

斤恒握着腰间弯刀的刀柄发出咯咯响声,狄人大汉深怕小可汗直接抽刀把他剁了。

听见他安排在怀恒队伍里的人都被处理掉,斤恒脸色阴沉。

那头没爪的狼……果然早该杀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大汉,他没好气的发出一声冷哼。

「他们往哪里去了?」

大汉颤声回道:「太师等人是往白狄部落前进,现下……大概已经回到部落了。」

「回到部落?」听言斤恒双眼轻眯,嘴角扬起残忍的笑意:「那里已经没有部落了!」

大汉惊愕地抬起头,看见斤恒手里握着一块令牌,那牌上竟沾满血迹!

察觉到他愕然的目光,斤恒弯下腰,用那染上血的令牌轻拍大汉的脸颊。

「大可汗已『亲手』将令牌交予我,现在白狄族是我说得算!」

大汉闻言更是把头低到地上,斤恒见状哈哈大笑,他将令牌收入袋中,转身就往毡帐走。

「众将士听令!」斤恒一喝,面前的精兵们立刻高声附和。

斤恒嘴角上扬,继续喊道:「前有戎族後有赤狄,白狄族外忧未除、实难心安!戎狄两族交恶多年胜负难分,如今能有机会扳倒戎族,今日让我们一块带着白狄族的捷报返回家乡!」

「杀戎人、杀戎人!」

震耳的高喊几乎冲天,斤恒举起手里的弯刀,喝道:「出发!」

精兵们在斤恒的率领下,朝着戎族部落的後方疾驰前进。

另一头,在戎族乌氏部落的後方有一个渠道,正逢冬季渠道乾涸无水,怀恒等人就守在那等待斤恒的到来。

不过这里只有百来人,怀恒深知小可汗的兵数定无法强碰硬,只要能绊住小可汗,不让戎族背後受敌便已是极限。

「你有什麽谋策吗?」

还记得刚翻身上马时,芙姚忽然这麽问他。对上她难掩不安的眼神,怀恒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让斤恒进入戎族部落的。」

闻言芙姚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对上他凛然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怀恒,不管你有什麽计谋……我都希望你好好的。」

「能把你这句话归成对我的关心吗?」

压下心中的喜悦,怀恒忍住嘴角不上扬,但眼眸里依旧藏不住光采问道。芙姚关心他,不是只关心她那看起来文弱的表哥!

「才、才不是!不只我希望,连杜大哥也很关心你呢!」

走在他们前头的杜琵听言差点吐出一口血,哪有人这麽拖人下水的?

能感觉身後传来冷冽的视线,杜琵就像没听到似的,催促着脚下的马儿加快脚步,心里想着如何离他们越远越好!

看芙姚低垂着头的模样,怀恒决定这次就不和杜琵计较了。

「太师,他们果然来了。」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时,在渠沟边听声辨位的狄人低下头小声的喝道。

能感觉在旁的人儿身躯一僵,怀恒无暇再照拂芙姚,起身就要指挥其它人动作。

但他还没开口,披风就被人从後揪住--

「你……」

「我有些冷,你的披风可否借我?」

对上芙姚澄净的眼眸,怀恒怔愣了下,看见她确实被冻得通红的双颊,於是解开身上的披风为她系上。

漾开笑容,芙姚轻轻的对他道了声谢。怀恒见状拍了拍她的头,便转身走向同行的狄人们。

在他转身的同时,芙姚晶亮的眸子划过一丝黯淡,抬眼看向怀恒的背影,她垂在双侧的手悄悄收紧。

走在前面的怀恒没察觉芙姚的心思,现下最要紧的是阻止斤恒前往戎族部落!

面对小可汗为数众多的骑兵队伍,怀恒能动用的人力与资源实在有限。他目光微沉,若要说他有几成把握……莫约也有八成以上。

「杜琵,都准备好了?」

看见怀恒眼中丝毫不掩饰的光采,杜琵也难掩兴奋的情绪,用力颔首:「都已照太师您的吩咐。」

怀恒轻轻点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随即吩咐众人就定位。

转头想看看芙姚在何处,可是怀恒环视四周,就是不见芙姚的身影。他皱起眉头,但小可汗的队伍已经近在咫尺,他便收起目光,专心看着前方那正要落入的队伍。

「驾!」

斤恒率领精兵骑队,势在必行地往戎族部落策马狂奔。看不远处正冒着烟的乌氏部落,他扬起嘴角。

就这麽杀他们措手不及!斤恒思此更卖力地吆喝身後的骑兵前进。

就算发现前方有乾涸的渠沟,他也没停下马匹,打算让队伍一口气冲过去。

不过当他的骏马准备一跃而下渠沟时,马脚忽然被一物绊住,马匹仰头嘶鸣一声跌入渠沟,连马上的斤恒都反应不及被甩出去。

同行的骑兵一个个都被绊下马,而渠沟下并不只有乾土,还有一根根竖立的尖桩!

摔下渠沟的骑兵一个个被尖桩刺伤,运气好的只是小伤,运气差的就被刺穿身子。

被绊下的骑兵越来越多,许多人见情况不妙想爬上渠沟,但後头冲过来的人又将他们压回沟下。

「啊!」

「混帐!停下来!」

……

惨叫和咒骂环绕在耳边,斤恒倒在马匹上,他的脚边是一个被木桩尖刺灌穿胸口的人。看後头的骑兵一个个往渠沟下倒,他沉下脸,正想开口要大夥停下,忽然一簇火苗从不远处窜起--

木桩下铺有乾草!

斤恒瞠大眼,这下子他深知落入他人的圈套,赶紧朝骑兵们大吼道:「快、快离开渠沟!快!」

在木桩的阻挠下,小可汗的精兵骑队磕磕绊绊,转眼间间全落入火海中。

踩着夥伴的屍体才勉强逃过一劫的斤恒翻身爬上渠沟,方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匹马,而马上有个披着毛裘斗篷的身影。

「怀、恒--」

斤恒咬牙怒吼,在那人策马打算离去时,他拉了一匹没落下渠沟的马,纵身一跃上马,就朝怀恒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抽出腰际的弯刀,不去管在火海里哀嚎的骑兵,斤恒因为愤怒双眼发红,在他眼底现在只有前方那骑着马的人。

杜琵看那两人朝部落的反方向离去,心也沉到谷底,还没来得及拉住身旁的人,就听见低沉的嗓音。

「这里的人,一个都别留下。」

在惨绝人寰的喊叫声中,怀恒的嗓音压抑着狂怒,带着慑人的气势。不等杜琵应声,怀恒已经翻身上马,朝着那人和斤恒离去的方向而去。

那个蠢女人!

紧握缰绳,怀恒觉得这辈子没有这麽愤怒过。

『你的披风可否借我?』

脑海浮现她目光微闪的模样,怀恒实在恨不得抽死自己。他怎麽就笨得相信她说的话!

「芙姚--」

他对着冰天冻地的辽阔草原大喊,可回应他的却只余冷冽刺骨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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