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滴,不哭 — Chapter 14 眼淚,破碎(1)

正文 雨滴,不哭 — Chapter 14 眼淚,破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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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校什麽不多,就活动最多。校园弥漫着圣诞节的欢欣气氛,每绕过一间教室,窗户的玻璃上都有不同风格的彩绘图案,彩带也是随处可见。

好可爱,有点像幼稚园在过圣诞节。

热舞社加紧练习,虽然大家都已练到滚瓜烂熟,躺在床上都能跳,但还是尽心拼到最後一刻,要求最完美的成果。

随着热闹的EDM电音舞曲,每个舞步讲求力道,才能与歌曲融为一体。

「今天辛苦大家罗,这个星期五的表演请加油。」

我流了满身大汗,在冬天流汗其实满爽的。不知不觉,我已经能接受跳舞这件事,也能把它当作兴趣了。

哈哈哈,又是习惯,我受够习惯了。

把苦楚在心里暗地宣泄了一番,我仰头罐着矿泉水,轻柔的声音飘进我的耳畔。

「噢,学姊。」我面无表情地回应她。

以蓉学姊染起笑意,背起包包关上置物柜,朝我一笑:「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算一算,我和田芯茹吵了整整一个月的架呢,久到我都忘了是否无意间与她眼神交会过。

隔壁桌同学在放学钟声响後,快速整理书包准备离开。起身之际,他轻声对我说了句再见。杨易泽是少数班上愿意多看我一眼的人,而我说的眼神并不是同情,是像他一样富有真心光芒的眼眸。

瞥过走廊,何以蓉和方灏并肩行走的背影,直直砍进我心底,在深处那个会作痛的地方。

我也走了一个月的寂寞回家路程。

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更显得孤寂,感觉像是被世界隔离开来一样寂凉。弯过转角,右手边便是那间咖啡厅的小巷子,我杵在原地良久,最後摇摇头,继续往前直行。

「一杯冰拿铁。」是的,结果我还是来了。

由於没人陪伴,所以乾脆待在咖啡里喝一个小时的咖啡,望着窗外回味寂寞。

待了一个月的咖啡馆。

我啊,总是觉得这世界很小。越是不想遇到,命运就偏偏让你遇到。情绪低落到连路人都能感受到从我身上发散出的冷风,这身惨样要是让熟人看到了一定很丢脸。

然後我就遇到双胞胎了。

「哈罗,纪子唯。」在微弱的街灯下认真端详他们俩後,才察觉他们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但那副笑容和发亮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嗨。」

他们见我回应,方才自然的神情瞬间转变,而且还是同时,我真的觉得双胞胎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温柔笑靥落下後,那充满企图诡计的邪笑。

我完蛋了。

「剪刀石头布,你赢了吃骰子牛,我赢了吃蛤仔煎!」

谢钰曦和谢昱承在一旁天人交战,我趁这时间打给妈,跟她说她女儿被绑架绑来夜市了,而我连掰掰都来不及说就被她兴奋地挂电话,因为她以为我和方灏一起。

我怎麽会有这种妈妈啊。

把手机收进书包,我问:「所以决定好要吃什麽了吗?」

「炸鱿鱼!」

我无奈扶额。

总是不习惯夜市这种有压迫感的场合,除非是和能让我有安全感的人一起,像是方灏。

这是我最近才了解到的,关於与方灏在一起时的一些细节。

但很奇怪地,当初被双胞胎拉来夜市时的各种反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欸,教我怎麽射气球嘛。」经过摊贩时,谢昱承突然提出要求,他姐姐闻此还不屑地哧笑一声。

这一笑更是激起他学会射气球的心志。

「我也不是很懂要怎样才能秒准目标,不过那是一种直觉,位置对了就扣下板机吧。」感觉我有说跟没说一样,谢昱承还是一头雾水。「唉呦,反正你先瞄准。」

他双手持着手枪,闭起左眼瞄准,「呃,所以我要扣板机了吗?」

「我哪知道,专心一点才有机会射中啦。」

「碰!」约莫三秒钟之後,他终於射出第一枪。

「现、现在呢?」

我露齿而笑,看到他射中第一颗气球我不禁为他高兴了起来。「现在慢慢往下移,不要移动太大,然後一样瞄准。」

谢昱承专注的脸庞其实满吸引人的,假如他的行为能正常一点,说不定会有女朋友呢。

第二颗,完美射击。

这次换谢钰曦的下巴掉下来了。

忽然觉得脸颊有点酸,原来我从刚才就一直笑着。不经意的那种,发自内心的那种。

「不错,你速成班的。」在谢钰曦去选娃娃时,我对谢昱承拍了两下手,以示鼓励。

「谢啦。」他挠挠後脑,「不过,看到你笑,还满稀奇的耶。」

大家都好执着於我笑不笑这件事,其实我不是没情绪,是因为我认为开心就笑、难过就哭、生气就怒这些表现太不安全了,我不喜欢让人窥进我的内心,再说,这很麻烦,嘴巴会酸。

我们三人走出人潮,到了附近的公车站陪双胞胎等公车。

「那我要回家了。」我准备转身离开,他们却同时唤住我的名字。

噢天,那默契让我起了整身鸡皮疙瘩。

「干嘛?」当我转身後,一度以为是灯光的反射让谢钰曦的双眸不停闪烁。

「纪子唯你要笑,你笑起来很正。」我彷佛看见,方才谢昱承那专注肃然的面貌,「不管发生什麽事,都要笑。」

「喂你们……」

我语未尽,谢钰曦的眼泪便簌簌地流下,如泄洪一般,停不住。

「而且你不要不理我们啊……我们是朋友欸……」她边哭边说,双手在白皙的脸上擦来擦去,但眼泪还是一直流。

我僵在原地,想要说点什麽却发不出声,喉咙像是被什麽锁住了。

这种场景我见过多少遍了,先是伤害、再堕落,绝望之後却有人拥抱,接着又是伤害了。

人就是犯贱,所以悲剧才会一直重演。

公车越过我们三人的身影,缓缓停下,谢钰曦的眼泪也渐渐止住。

「知道了吗,纪子唯。」

等到他们上了公车後,我才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手心因为指甲嵌入而有了弯月的形状,望着公车扬长而去。

我已经,无法分辨明非对错了。

甚至无法摸透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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