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班就跟以往一样，陪一些熟客喝酒玩游戏，幸好酒量比以前好很多，不再轻易的醉的东倒西歪。表面上开心的陪同客人，挂着微笑为客人调酒，但其实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快点下班回去照顾黎光羽。
「欢迎光临！」服务生大喊。
白书南跟楚光晋一进来指定要坐吧台区，这两名不速之客怎麽又来了。
「他们是怎样？烦死人了。」韩劭抱怨，故意说给他们听。
「韩劭，交给我就好，别跟昨天一样突然插手，他们不能拿我怎麽样。」我小声的说。
「好啦好啦！」韩劭去其他地方做事。
「今天喝什麽？」我当作客人一般招呼。
「跟昨天一样。」回答的是楚光晋。
「嗯。」
「你别以为我们爱来，要不是那两个女生跑去逛街了我们也不必过来打发时间。」白书南一开口就没好口气。
「我没要你解释，而且酒吧很多你也不一定要来这。」我无情反驳。
「是我要他陪我来的。」楚光晋回应。
「你到底要干嘛？」我对上他的眼，不屑的看着。
这分明是故意来找我碴。
「昨天的问题，我很想知道答案。」
「问题？」问那麽多废话我哪知道哪个问题？
「尹又瑾的死跟你有关？」楚光晋像是想看透我一样，直盯着我看。
我再次选择回避，不回答这个问题。
「当时放在衣橱里的枪不见了。」楚光晋紧追不舍。
「那也没我的事，你多想了。」知道他没得到回答死不罢休，只好回应他。
「你说谎。」他斩钉截铁的下定论。
「我已经回答你了，信不信由你。」
「光，算了，我们何必自讨没趣。」白书南见状立即出来停止这个话题。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比较识相。
「两位大少爷，我很忙的，若是没别的事就别再打扰我。」我摆上调好的酒。
「小光是谁？」楚光晋又丢出一个问题。
「我凭什麽告诉你？」我翻了白眼，从他们面前离去。
「我能先下班吗？我还是不放心小光。」我跑去找正在跟客人聊天的韩劭。
「当然没问题啊，路上小心。」韩劭毫无犹豫的答应。
「谢了。」
我随手招揽了一台计程车前往佑仁医院。路上我不断回想起与楚光晋的对话，他如此斩钉截铁，想必心里早有个底了吧，还好能临时逃脱，再被他这样问下去我这些藏了多年的秘密都会被他知道，我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到达目的地之後，付了钱下了车，走向医院大门，看见楚光晋站在门口旁。
他怎麽那麽阴魂不散，连在这都能遇到，他刚刚不是还在酒吧？
我低调的想从他身边经过，希望别被他发现。
「黎旎雨！」他叫住我。
「吼！你烦不烦啊？你怎麽在这啊？」我生气的对他大叫。
「看到你拿包包离去，知道你可能会来这，就先飙车过来了。」表明要堵我。
「酒驾是犯法的，我现在就报警叫警察。」我拿起手机准备拨号。
「那杯酒我一滴都没动过，何来酒驾？」
「那你到底要干嘛？你就这麽吃饱太闲吗？」我一定要想办法打发他走。
「你是来探望小光？」
「关你屁事？少烦我！」我气愤的打算无视他进入医院，无料他抓住我的手。
「放手！」我瞪着他。
「不放！除非让我知道你究竟要探望谁！」他不甘示弱。
「你怎麽那麽霸道啊！」我几乎是用吼的。
「我从以前就是这样，你不是不知道。」他反而还是很淡定。
突然想起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他确实就是霸道，拗也拗不过他，一直僵持在这也不是办法，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也会知道孩子的存在。
「那你先放手吧。」我无奈妥协。
楚光晋放开手，我揉着被他抓红的手腕。
「抱歉，一时没控制力道。」他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似乎太超过。
「算了。」我叹气。
我走进医院，放任他跟随着我。
坐电梯上楼後，来到病房门口，我停下脚步，做足心理准备。
「等等请你放轻脚步，小光可能睡了。」我提醒身後的楚光晋。
「嗯。」
我轻轻开门，蔚如亦跟池影已经在里头等我。
「你今天怎麽那麽早？等等……你身後的人是？」蔚如亦不解地看着楚光晋。
「我有空再跟你们解释，小光睡了吗？」我看着病床上的人儿没什麽动静，我轻声细语。
「小光睡得很熟。」蔚如亦说。
「这位是小光的生父？我从昨天就怀疑了。」池影一眼看穿。
这也难怪，父子俩如此相像，真的很难认不出来。
「嗯……。」我直接承认。
楚光晋一直没有说话，悄悄的走近病床，不可置信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小雨，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想你们应该很多话要说，先走了！」一向细心的蔚如亦看出我们之间的结，拉着池影迅速离去。
「孩子……多大了？」楚光晋感觉消化了很多情绪，才问出这一句。
「今年三岁。」我如实回答。
「你……这……」他指了我，又指了光羽，心情五味杂陈。
「有什麽话我们出去说好吗？我怕吵醒小光。」其实我早猜到他知道後会有很多问题想问。
楚光晋点头，动作僵硬。
一同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待他丢给我问题，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打破沉默。
「我是很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既然问不出口，想必不是那麽重要。你现在也如愿知道小光是谁了，以後我们可能也没机会见面了，希望你能给我们母子一个平静的生活。」我诚恳的请求。
「他是我的孩子吗？」楚光晋略过我的话，丢出一计直球。
「什麽？」明知故问，难道他不想承认？这样也好，我本就不希望他插手。
「不是，他是我的孩子。」我就如你所愿。
「你的孩子跟我长的真像。」他笑了。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楚光晋，不管你现在有什麽想法，都没我的事，我只求我们能像这几年一样，保持陌生人的关系。」
「我再问你一次，尹又瑾的死跟你有关系吗？」他再次略过我的话。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为什麽要那麽执着？」我很生气，我明明就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他三番两次触碰我的伤口。
「因为我希望你跟他当年不是真的，我希望当年是我错了，我只想亲口听见你的答案。」
「如果我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相信我跟他是真的？」我在内心自我嘲笑，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如果是这样，请你认真的告诉我你没爱过我，好让我放下这在心里纠结多年的执着。」
傻瓜，若是没爱过你，为何当初哭着着急解释？若没爱过你，为何当初生下你的孩子？若没爱过你，为何再次遇见你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我深深的、深深的爱过你。
我闭上眼睛，头靠上後方的墙壁。我此时此刻真的不想对你说谎。
「他该死，真的很该死。」我终於说出口了，眼泪跟着留下来。
感觉到他触碰我的脸颊，我睁开双眼，他蹲在我面前帮我擦泪。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也哭了，但伴随着微笑。
我摇摇头，欣慰的笑了。
「既然孩子都生下来了，我会对你们负责，跟我回台北吧？」他温柔的说。
「我不想麻烦你，何况你也有女朋友了，你就好好过你的生活吧。」我其实很讶异他会有这种想法，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他人生的拖油瓶。
「女朋友？你是说前天跟我们一起去酒吧的那个女生？｣他纳闷了一下。
「咦？不是吗？」我怎麽突然有点开心。
「啊……她啊，蒋虹儿是昱苓的千金，她不是我女友，虽然知道她好像对我有意思，但其实我也拒绝了好几次，这次来高雄玩硬要跟，你也知道雪薇善良，就让她也跟来了。」他解释了一翻。
「可是她那时候明明就也挽着你的手。」我喃喃自语。
「原来你一直都有偷偷注意我啊？」他嘴角上扬，像是看我笑话。
「才没有咧！」我急着撇清。
「你别多想了，我只是懒的理她也拿她没辙，但以後我就是有家庭的人了，我跟她也不会再有联络了，你放心吧。」楚光晋握住我的手，表现诚恳。
可是，如果跟他回台北了，那韩劭那边怎麽解释？光羽能习惯去一个新环境、能接受自己多了一个爸爸吗？到头来我是不是又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而已？
「你就别犹豫了，你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难道不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吗？不希望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吗？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孩子啊。」他努力的想说服我。
「既然你说是为了孩子，那你就问问小光的意愿吧。」我不愿做选择，我一定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
「好，要是小光答应，你们母子就跟我走。」他接受这个提议，信心满满。
「我先说，要是小光不答应，请你安静的离开，别再找我。但要是小光答应，我也只是配合小光，我并不打算跟你重修旧好。」我丑话先说在头，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我也是为了孩子。」他不加以思考，看来是我多想了。
他陪同我一起在医院待到天亮，偶尔他会出房门讲电话，像是要白书南他们先回去台北等等……。一整晚我们都没阖过眼，却也没什麽谈话。
病床上的小人儿慢慢苏醒，睁开眼揉一揉，睡眼惺忪。
「小光醒啦？」
「那个叔叔是谁啊？」光羽看向站在我旁边的楚光晋。
「这不是叔叔，这是……」我也看着楚光晋，难以启齿。
「小光，我是爸爸。」他温柔的说。
「可是妈妈说我没有爸爸。」小孩子总是有话直说。
「没有爸爸哪会有小光？爸爸只是去旅行了，旅行完当然是回来找小光罗！」楚光晋摸摸光羽的头，像慈父一样。
「小光对不起，因为妈妈不知道爸爸什麽时候会回来，所以才说小光没爸爸的，小光能原谅我吗？」我跟着附和，为了圆这个谎。
「真的吗？」光羽的开心隐藏不住，他真的很想要有个爸爸。
「以後爸爸能带你出去玩，买玩具给你，去接你下课，爸爸会永远在你身边，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麽，初次见面，光羽竟不排斥这个对他来说明明就陌生的人，他们的互动就跟一般的父子没什麽两样，看来上台北这件事已成定局。
「那爸爸今天能带我去吃麦当劳吗？」光羽开心嚷嚷着。
「不行！小光现在生病，不能吃垃圾食物。」我及时喝止。
「可是我想跟爸爸出去。」光羽带着哭腔，一副要哭的样子。
「小光，要听妈妈的话，病好了爸爸在带你去吃麦当劳好不好？我答应一定会带你去，打勾勾。」楚光晋伸出手，像孩子一样。
「打勾勾。」光羽伸出手，父子俩的小拇指勾在一块，完成承诺。
「这是……怎麽回事？」韩劭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太专注於楚光晋跟光羽的互动，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走进来。我回头一看，韩劭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
「如你所见，我已经知道小光的存在，我打算带小光跟小雨上台北。」楚光晋说。
「你有没有搞错，小雨不会跟你走的。」韩劭看着我，想要寻求答案。
「小光，我们一起去台北，以後就跟爸爸住在一起好不好？」我转头问光羽，直接让他听听孩子的回答。
「那如亦妈妈、池影叔叔、韩劭叔叔也会一起去吗？」
「只要小光想念他们，爸爸就会带你回来找大家。」楚光晋轻松解决问题。
「好啊！那小光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孩子的童言童语，在韩劭眼里成了残忍的答案。
韩劭错愕的看着我们，似笑非笑。
「我知道了，你就走吧……就让明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我的真心的我……能彻底放下。」韩劭潇洒地转身离去。
「韩劭叔叔怎麽了？」
「没怎麽了。」我微笑安抚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