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
戴眼镜的大二女生，表现出感激万分的神情，好像是包包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吧。
「不会啦！刚好有捡到而已啊。」
我笑着，我没看见其他两个女孩，只有这个叫做洪铃雨的女生。
她是心理系。知道的时候我有小小的惊讶，原来这种很开朗的女孩子也会想读心理系啊。
包包里有学生证跟书，然後我们找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麽她将自己的号码写在书上。好像就是预防弄丢一样。
接到我们的电话後，我们约在学生餐厅外面，因为是中午时间，等等打算直接吃饭，当然，捡到东西的颜烽哲在我身後，他要我假装捡到东西的人不是他。
「你们要吃饭吗？我跟我朋友刚好约在这边。」
她说，挂上一抹温暖的笑容。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吸引住了，突然涌起一种想要亲近这女孩的冲动，究竟为什麽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们还没吃啊。」颜烽哲笑着开口。
「那你们要自己去吃吗？」
「都可以啊，其实这家伙还不饿呢！」他指着我笑着说道，我则是愣了一下。
什麽？在说我？
「颜烽哲你干嘛？」
「欸？你不是要继续去顶楼继续偷窥校园？」
颜烽哲拿我刚刚的动作打趣地笑，听到这句话的洪铃雨也「噗」的笑出来。
突然间我好像脸红了，用拳头垂了拿我开玩笑的颜烽哲手臂一下，可是对他好像根本是猫掌，他还是笑个不停。
「你很讨厌欸！」我狠狠瞪了他一下。
「什麽偷窥啊？」洪铃雨问，我的脸整个热了起来：
「那是……那是……」
我还在支支吾吾的时候，洪铃雨的身上传来一阵手机的铃声。
「等等我……喂？……筱庭吗？……好吧。」
她讲电话表情又很柔和，跟刚刚的大笑相比，好像就是对弟妹的柔和声音，然後皱眉、松眉，带有一点点沮丧，相当的不同。
挂上电话後，她表情重新恢复，然後认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我跟人约在这边吃饭，然後她们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这样真的会有些难过呢……那麽，我应该……
「那麽就跟我们一起吃吧。学姊应该能跟我们介绍一下有什麽好吃的。」
「也是可啦！」洪铃雨爽朗的答应，然後想起了什麽：
「对了，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欸！」
对了，我们都还没有自我介绍，当我想起来时又笑了出来，然後才边笑边报出自己的系跟名字：
「我是萧燕匀，中文系大一。」
旁边的颜哲烽露出一种挑起眉头的微妙表情，也说：
「我叫颜烽哲，跟她一样中文系。」勾起那抹笑容，是那个给我留下第一印象的忧郁神情。
「哇……你们都是中文系啊？感觉不像啊！」
话题就这样展开了。
***
「我家原本就是外文系世家，学语言对我来说本来就不难，但是我不想读外文，所以来中文系。」
阿烽(铃雨学姊这样叫)一边夹起面线，一边用蛮不在乎的语气说着自己的故事。
「你家人都不反对你读中文喔？」我问。手上拿着暖呼呼的肉包子。
「谁理他们。」
『真好，能够这样子只为自己说话。这样的人生真的让人羡慕！』
棠晴表姊就坐在我对面，然後表现得像是自然而然地认识颜烽哲，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想跟她说话，所以就开口了：
「你父母有限制你吗？」
那个瞬间，表姊不说话了，说话的是另一个人，洪铃雨。
在她身上有百合花的气味，相当芬芳动人，就是与身具来有些使命要治癒某些人，早上看见的淡蓝发饰拿下来了，身上是一件白色的可爱T-恤，胸前的部分被衬托的相当漂亮，与贴身的牛仔裤一起把她的身体塑造成完美比例的突起。
「只是看过很多人都被限制，不能选择了，小燕应该也看过不少吧？」
她在我对面跟我相望，我们两双眼睛呼相直视，眼睛里有些闪亮的东西，那让人晕眩不已的火光，我差点就伸手去抓住了。
「呃……我是高职毕业……中间有些波折进来的啦……」
「真假！？」
铃雨学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手上汤面的汤匙相当具有戏剧张力的掉在桌上。
连很淡定的颜烽哲都因为惊讶被自己的面线呛到，放下筷子就咳起嗽来……
「咳咳……你开我玩笑喔？」
「真的。」
我用力点一下头，他们两个目瞪口呆的表情真的颇有趣。或许我该拍照的。
「为什麽啊？你原本读什麽科？」学姊的玲珑大眼骨碌碌地转着，相当有兴趣、或是好奇、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美容美发。」
两人已经诧异到说不出话来了，但我很习惯，而且也预测到这样的反应会在大学同学之中出现。
「说来话长啦……」
这样的话题很快就会结束，一句我未曾料想的话就这样出现在餐桌。
「你一定很辛苦。」
我愣了。因为颜烽哲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他看着我的侧脸，我感觉到那个视线，很淡薄，淡薄的口吻、淡薄的人，这是一句淡薄的话，但这份淡薄出自於感同身受。
辛苦。我辛苦吗？
「是啊……算是吧，为了考进这里，读书那段时间蛮累的。」我轻描淡写，但那终究不是阻挡我的理由，如果是，我现在不会在这里。
「不只是这样吧。」他说，「做选择也很辛苦。」
我又愣了，第二次。
学生餐厅里的摊位都在正上方摆着一块块四方的菜单，标楷体的字样，整整齐齐的，所有人都拥挤在前、排成人龙，遥望那些招牌和菜单，思索要选择什麽。
***
要选什麽？
跟学校借来的简章条列出的学校用标楷体书写，整齐划一，长方形的纸张好像是框架，告诉我们只能选择框框内的东西。
我现在必须选择继续读美容美发，进入科大；或是选择某间私校的中文系，我看中一间以我的分数再努力些就可以进去的中国文学系所。
这样好难。
我想要开一间自己的沙龙，成为发型设计师，可以有很多的熟客、亲信的员工、每天能笑着修剪头发……
「欸，小燕，你真的要去考学测吗？」
声音是甜美的，拍在肩膀上的是一双不纤细的手，因为总是在帮人洗头发，那双手已经都是劳动的痕迹，但这样的手，才是我眼中美丽的手。
「我也不知道，但今天过完也要决定了，如果我决定要考，就要好好的读了对吧？剩下一年。」
「是啊……」脸上偷画点违反校规的淡妆，个性比外表看上去还温柔的，就是萱。
她是知道我去看过精神科医生还愿意跟我有来往的朋友之一，对我来说，相当珍贵，而她也拥有相当出众的手艺，是她从国小就在自己家的沙龙帮忙而来的，加上她也真的很努力。
「如果我失败了怎麽办？」我转头问，对方给我一个带了阳光气息的向日葵笑容。
「你可以的。」
萱说。她是确定自己方向的人。
而我还在岔路。
我找不到路，哪条才是对的呢？我要怎麽办？
家里的爸爸妈妈肯定不会支持的吧，可是我就是想要试试看！棠晴表姊，你会支持我吗？
「如果你真的失败了，能到我们店里来打工，半工半读重来吧！」
这句话就是推了我一把的动力，那瞬间胸膛是暖烘烘的，脚步好像可以从永冻土里拔出来的感觉，然後要踏出去──
***
上课的钟声，比我们预期的都要快，明明感觉饭吃的不够过瘾，说得话不够多，我则是刚从回忆中醒来。
萱……
我好想念她。
也想念棠晴表姊。
「喂！你很爱发呆欸？」椅子被人敲了几下，颜烽哲已经把我们三人份的餐盘收好，铃雨学姊已经收好书包，剩下我一个人还呆呆坐在位置上。
「小朋友你想帅哥啊！」学姊也忍不住当我。
我们的眼睛又相交在同一个直线上。
「啊……没有啦……」我的脸热热的，所以低下头。
「什麽没有啊……」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叫道：「哇！好热喔！」
「不是吧？！」颜烽哲冒出来，调皮又欠揍的说：「学姊你也太厉害了，连碰也没碰小燕妹子一下，就让她发春了？」
「屁啦你！不要趁机亏人家喔！」
好像吃过一次饭，我们就突然混很熟了，颜烽哲开始会跟洪铃雨学姊嬉闹，我刚刚发呆时两人好像在聊喜欢的动漫跟乐团吧。
「烽哲好像是喜欢学姊这种型喔？」我故意打趣地大声回击两人。
高职毕业的孩子还是能嘴炮别人的吧！
「啊！小燕你真是说中我的心情啊！像你们两个这样的正妹，我可不敢妄想兼得，学姊也的确跟百合花一样可爱动人，所以只好忍痛不选你罗──」
我们两个女生先是愣住了，然後开始捶打这个表演「什麽是油腔滑调」的男生。
果然是个白痴……
在转角处，棠晴表姊也在笑，是笑我还是笑烽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