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二的上学期有班际篮球比赛，我们班当然就是由我和其他几个男生代表参赛。放学之後我们都会留下来练习，练完了就到附近去吃饭，再各自回家。」
他说，就是在某一次练习之後的回家路上，认识了那个女生。
一边说着，孙彦铭也带着席彾在校园内四处晃晃。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经过学校门口，看到有个女生蹲在路灯下哭，因为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所以我上前去关心一下。」
那个女生是三年级的学姐，每天处在准备大考的炼狱中，家里又是书香世家，父母都是老师，她的压力特别大。
那天是段考成绩公布的日子，她考差了，校外男友也在这天跟她提了分手。二度打击让她彻底崩溃，晚自习结束後便站在校门口不想回家。
「我递了面纸给她，她还以为是她男友回来找她，抱着我又哭得更厉害。」
席彾调侃他，「学姐漂亮吗？漂亮的话，根本就是你赚到！」
「她的泪水跟鼻水全抹我身上了，再漂亮的女生还是只能把我吓坏吧！」孙彦铭无奈一笑，续道：「哭了一阵後，她总算发现我不是她男友，马上收起眼泪跟我道歉，但还是不断哽咽，没多久又哭了起来。」
「也太会哭了吧！然後呢？」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我大概了解她的情况。但身为外人，我也不晓得该怎麽劝她，加上时间又晚，再不回家我怕被我妈杀了。」
「但你一定还是有说什麽才让学姐乖乖回家吧。」
「为什麽这麽肯定？」
──因为你是孙彦铭，温暖着身边所有人的孙彦铭。
席彾心里想，却淡笑不语。
「其实我也没那麽厉害，只是告诉她附近有暴露狂，要她一个女孩子那麽晚了在外面小心一点，她被我吓得赶紧打电话给她爸妈要他们来接她。」孙彦铭调皮一笑，佩服起自己当时的机智。
「捣蛋王果然不是一天造成的！」席彾也笑着捶他，「跪求後续！」
「学姐回家後，父母看到她哭红的双眼後非但没有骂她，反而内疚起自己是不是给她太大压力了，要她好好休息，凡事尽力就好。学姐也因此发自内心想要考上好学校，暂时忘却了失恋的痛。」
这些当然都是後来交往後学姐才告诉孙彦铭的，同时也念了他一顿怎麽能骗她附近有暴露狂。
「後来在班际篮球比赛中，学姐才认出了我。之後每天跑来我们班找我，有时候也会坐在篮球场旁看我打球，给我递递水什麽的。起初我也没多想，偶尔也会在休息时跟她聊聊天，逐渐了解她这个人，後来……」
席彾替他接话，「後来就日久生情了？」
「算是吧，但是是学姐先告白的！」说起被学姐倒追这事，孙彦铭满是骄傲，「好歹当时我也顶着篮球队健将的光环，人气可旺的，我一死会，伤遍多少少女心啊！」
「最好是这样啦！」席彾被他逗笑，「这算轰遍全校的事之一吗？」
「当然啊，刚刚那块石头上原本什麽都没有的，我们是第一个刻字上去的，之後才陆陆续续也有人这麽做，那块石头也被称为承诺石，写上誓言的情侣感情能够海枯石烂。」
「也只有当时那个年纪的国中小女生会相信吧。」席彾不以为意，「说起来，你们那是破坏公物吧！」
「天啊，你有点少女心好不！」孙彦铭揉乱她的头发，「当时觉得快乐就好嘛。」
席彾怒视他一眼，整理自己的头发，「那你继续分享跟学姐的快乐回忆好了。」
「我们那时候在学校总是高调放闪，学姐说这样才能遏止所有肖想我的学妹或同届女生。」孙彦铭的神色又飞扬起来，「我还提醒她，别忘了还有肖想我的学姐啊，结果被她揍了一顿。」
「其实你指的学姐就是她吧。」
「对啊，但她没听出来。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说情话吧，还拐弯抹角。」
席彾回想起前一阵子总是被孙彦铭「调戏」的场景，的确很难想像那麽直接的他当时说话竟是如此忸怩。
「不过在她大考前的一个月，我们就没在学校私下见面了。一方面是为了不影响她念书，另一方面是我要去参加校外比赛，正进行魔鬼训练。」
「不会是因为少见面，所以感情就淡了吧？」席彾问。
因为这种原因就分手，果然是国中年纪的小屁孩才提得出的藉口。
「不是。」孙彦铭摇头，「其实她心里一直没有我。」
席彾大惊，「怎麽会！」
孙彦铭倒是不惊讶席彾的反应，他没先回答她的疑惑，「我後来没能参赛，因为我受伤了。」
「受伤？喂，情伤不能当作不参赛的理由吧？」
「被学姐的前男友打的，也能算是情伤的一种吧？」
席彾又是惊愕，「怎麽会被打？他该不会後悔跟学姐分手，看不惯你，所以刻意来找你麻烦吧？」
「不，其实当时学姐已经跟他复合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孙彦铭的语气跟表情仍无半点波澜。
「学姐劈腿？」席彾不敢置信，「为什麽？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大概只是需要一个慰藉吧，毕竟她那段日子过得挺苦，而我刚好看到了她最狼狈的一幕。」他的表情没有异样，「像是溺水的人，就算眼前只有一根漂浮的稻草，拚尽全力也想抓住吧？」
席彾默然。
她会不会也是用这种心情看待於平的？因为於平见过了她所有落魄的样子仍在她身边，她才误以为於平是她的救赎……吗？
为了让自己好过，所以自私地紧抓着不放。这种感情，不是爱情。
发现席彾没了声音，孙彦铭以为她在为自己难过，「不过那都过去啦！」
席彾拉回自己的思绪，「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好像，也还好。」孙彦铭抬头思索了一会，「如果学姐的前男友才是能让她真正感到幸福的人，那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从学姐那得到短暂的幸福啦！」
「被劈腿的人这样想是好的吗？」席彾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应该要很愤怒生气的啊！」
「所以我才跟她前男友打起来嘛！打完也就舒爽了，虽然都挂了彩，还影响了比赛，害我又被学长教训了一顿。」孙彦铭摸摸後脑勺，笑着看向她，「但是学姐毕业了，我也恢复单身，身价又回来了啊！」
顿时，席彾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笑道：「大概也只有你会那麽坦然！」
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孙彦铭也带着她从後门拐进了一间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