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和吃饱饭这两个条件成立等於让人昏昏欲睡。
睡到中午的孟长鸣不受影响,片子放下去,手里还拿个魔术方块,大福在他的腿上睡得舒舒服服,整幅情景宁静和谐,挑不出一个缺点,看得我也想要那麽一个人型抱枕。
我撑着脑袋,把视线转回电影上,女主角正去找武士幽灵呢。
阴暗的色调,诡异中透露点温馨的气息,古朴又破败的场景……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麽了。虽然有感会是部不错的电影,但我实在想睡,都是昨晚折腾的关系。
摇椅发出轻巧的摩擦声,我余光瞟了眼,孟长鸣正好在看我,莫名在微笑。
「你笑的我都困了……」我轻轻嘀咕。
他把猫放在摇椅上,大福不悦地喵喵叫,他移到我旁边的位置,我看他,他说摇椅晃得他头晕,我答我又没说什麽,十分钟後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已经有一半阖上,我喃喃那鬼长得很具喜感,他什麽也没说,调整了坐姿让我靠得更舒服,我又说深津绘里这个发型乱得好可爱,我也想剪成那样,他说难看你不适合,他的声音好低沉,听起来好催眠。
我眼皮完全盖上了。
突然武士幽灵一吼,我抖了下跳起来。
「怎麽了怎麽了?」
「阿部宽出来了。」他还记得我一开始嚷着这部片有阿部宽真是赚到了。
「好,每次阿部宽出来你叫醒我好了……」瞧我,真的准备睡了。
他又用那好听的声音答应,阿部宽大概是配角,因为我连片尾曲都没听到,倒是口水流了不少,大部分都留在他的牛仔裤上最尴尬的位置。
怎麽每次醒来他都在我旁边,真不害臊啊。
我咳了几声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人在我脑门上玩魔术方块玩得不亦乐乎。
「醒了就想想等会儿吃什麽。」他扫了我一眼,没有放弃魔术方块的意思。
依他的神乎其技,不可能整个下午都耗在一个魔术方块上,我四处张望,果然茶几上堆满大大小小不同的魔术方块,他就任我睡那麽久脚不麻?
我默默起身,他闪开没阻止,手中的魔术方块还在ㄎ一ㄚㄎ一ㄚ作响。
「我好像睡得有点熟了。」
「连何时被放倒都没知觉,恐怕不是睡得熟可以形容。」他嘴角一撇,笑得特别欠揍。
「你的裤子……」
我话还没说到底,他把完整的跟刚从包装里拆开一样的魔术方块塞进我手中,「拿去,趁我去换裤子的时候弄乱它。」
我以为他会生气,或是要我洗乾净,谁知道他就是在清洗的时候用那哀怨的小眼神看我,好像我对他下药强来似的,明明只是口水啊……
我埋头在弄乱魔术方块的大业中,假装没看见。
後来我问他整部片看起来如何,他说阿部宽有跳踢踏舞可是叫不醒我,我说那再看一次吧,他说先吃晚餐吧,我见外头风雨小了些,但基本上还是狂风暴雨,就说吃中午的披萨吧,他说楼下的室友拿去分一杯羹了,我说喔,那我们吃什麽,他挖出两碗小杯面,跟室友要了两颗鸡蛋作回馈,我俩靠在一起稀哩呼噜解决了晚餐。
事後我回想起来,这整个过程最让人讶异的是──我们对彼此存在同一个空间的接受和熟稔程度,彷佛已经同居好几年。
……真不害臊。
台风过後,房东承诺我会尽快修好屋顶,我担心便问他要用什麽建材,他说还是铁皮,但保证不会再吹走。
我不是不愿信他或者施工的大叔,我就是无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儿,所以我跟房东说,咱们提前解约吧,并请他把订金还给我,否则我要申诉他顶楼违建,房东诅咒我没好姻缘,拖了好一阵子才不甘不愿把钱还我了。
幸好他还了,不然我已经在想如何骚扰他逼他还钱。
而我那台老机车在三十几年经验的黑手师傅确认过後,正式宣布报废,於是我没车没房,幸好工作还有,老家还有。
我妈嚷着怎麽会生出我这愚蠢的女儿,连台好好的车都能给你骑到报废,我忍着没说那台车在我出生前就有了,年纪比我还大,低声下气装可怜,最後才换得一台家里的备用车,还被要求一旦买了新车得寄回家去。
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垃圾桶捡回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