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叶允葵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洞湖泊,那麽阿阳学长就单纯得多了。可偏偏越神秘,人的劣根性及不服输就更加想要去靠近,可是他这个人周遭有太多陷阱了,你还没有去搞懂他之前,大概也被他捕捉了吧。
我不想成为温室的花朵,也不希望没入湖泊而灭顶消逝,纵然存着些许的遐想,一点的渴望及眷恋,但我还是选择往後退一步,虽说花的花期很短,但也不能安逸的过。
「叶允葵。」
我伸手推推他,他却没任何反应。我只得又朝他的耳朵更靠近一些,这个动作害死了我自己,我只感觉到他的头轻轻的颤动,後脑杓的突兀冒出的大掌热气侵袭而上,我一个不察就被阴了。
我的唇盖上了他的耳壳,他的身躯颤动着,似乎是在忍受笑意。我使劲的拍打他,他才终於愿意施恩放开我的头,我连忙退离他,大口的喘着气,吊念刚才差点随着他而慢慢丧失的理智。我才不是什麽圣人,看到美男也会烧灼我的理智,叶允葵这动作无疑是在我的世界中狠狠的插上名为好色的秧,只要持续浇灌,那小苗也会成长茁壮的。
少了依靠物的叶允葵恶狠狠地躺倒在捷运座椅上,幸好现在的时段没什麽路人搭乘捷运,不然我大概不敢朝那个正在大笑的男孩靠近。他笑了好一下才翻身坐起,一双桃花眼亮灼灼的朝我看来,朝我伸出的手配上勾起的唇角,我几乎要失神的伸出我的手与之交缠。
他见我没有朝他靠近也不恼,而是自己朝我走来,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摸摸我的头愉快的牵着我,走下早已到站的终点站。
我看着我与他交握的手,再稍微往上看他的背影,我的心跳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歛下眼帘将视线放回捷运站的透明门上,我与他相偕离开的背影无比的合适,就算我再怎麽否认,叶允葵曾经站在我心尖最上层的事实也不可能抹灭。
他的出现来势汹汹,就算闭上眼也无法熄灭袅袅升起的狼烟,连我的心也在告诉我这个人碰不得,我所能做的就是坚守领地,不要再让敌人有攻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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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天气的不稳定带来了锋面影响,全台有雨的情况下,去哪里都不适合。我站在学校的大廊内看着一滴一滴的雨聚集成磅礡,万般自责自己早上怎麽不看气象也没有随身带把伞的好习惯。
连损友小芹也没带伞,但与严肃同学同个社团的她,理所当然的有护花使者带着走,我记忆中还存着颜夙宇那天的耳朵全红的窘境,明天再来问问看小芹,她跟严肃同学之间有没有发生什麽事情好了。
脑海中天马行空的想像浮出很多,譬如:『我现在冲出去站在雨中然後哇哈哈哈哈的转着圈雨就会停』、又或者『伸手指着一大片的雨接着朝天大笑三声,天上的雨神就会被我震撼住,一瞬间雨停後鸟语花香』之类的。
不要说我脑洞开太大,当你一个人孤拎拎的看着别人都被领走,你还在橱窗内的那种感觉,体验过後就会知道,我怎麽会这样要疯不疯的。
「学妹?」
那样充满朝气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认出是阿阳学长。我朝声音的源头看去,怎麽样也没看到人,直到我选择放弃後,阿阳学长带着满满笑意的声音又传来了,这次他说出了他所在地。
「我在雨中。」
抬头一看,阿阳学长撑着蓝色的雨伞站在雨中,落雨飞溅中急骤的雨点打落在雨伞上,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他却只是笑着看我,然後迈步朝我走来。
「学长。」
我呆呆的叫他,听着与风起舞的水珠的奔啸,在雨中驻立的学长就像在雨中盛开一样,同时好像也闻到如花般浓郁的芳香,但仔细一闻,那香味却是从阿阳学长左手上的花束上散发。
「你怎麽还在这?」他把伞收起。
「因为我没伞。」
我无奈的摊手,看着学长从背包中拿出包装袋放入花束,然後再把包装袋放入背包,动作一气喝成。
「要我送你去搭公车吗?」
「真的吗?」
其实我是属於那种不喜欢那麽麻烦别人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外头的大雨倾盆让我不得不打破我自己的原则,啊不过、这麽容易打破就不叫原则了,我想了想,还是没办法替这个被我摧毁的原则重新想到名字,所以只好先称呼为『被诱惑』好了。
「你昨天没看气象吗?」
「没看。」
与我走在往公车站路上的阿阳学长问我,一双眼睛看着前方几乎看不到的路,并没有看我。我慢半拍的想到,学长送我到公车站的情景,如果被李倩茗还是她的朋友看到该怎麽办?搞不好会演变成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学长。」
「怎麽了?」
我停下脚步,学长也随着我停下,满脸疑惑的看我揪紧衣服下摆的动作,等着我的第二句话。雨声劈哩啪啦作响,我眼前阿阳学长的眼底带着耐心,也没有催促我为什麽开了头却没接续下去,我却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吐出下一句话,好不容易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这才缓缓的说:「学长,你女朋友如果看到了会不会怎样?」
「什麽怎麽样?」阿阳学长愣了愣。
「就是、呃,不开心之类的。」
「不会吧。」
「学长好肯定。」
「……虽然我们在一起,但也有各自的交友空间啊。」
如此说着,他却笑得很勉强。我忽然想到学长刚才带着的那束花,不禁开口问:「学长刚刚那束花,是要送给学姊的吗?」
「对啊。」他歛下眼眸,「昨天又跟倩茗吵架了。」
「我不太会哄女孩子,所以上网查就有人推荐可以送花。」
「学长你看的应该是,十几年前的帖子了吧。」
虽然学长的脸很烦恼,但我还是觉得有要把学长从深坑中带出来的使命感。他大受打击的看我,似乎还无法接受他自认完美的和好计画,居然出身未捷身先死。
「……我还是明天再去找她吧。」
「为什麽?」
「因为买错礼物了。」
「其实也不一定要给礼物啦。」我很真诚的说,「心意很重要的。」
「那花怎麽办?」
「不如送给我好了。」
我笑笑地说,说完後才发现自己到底说什麽鬼话。空气间安静的沉闷太过让人呼吸困难,我以为时间过了很久,来来往往已经好多台车呼啸而过,我也看到了可以送我回家那台公车又来一台,我还以为阿阳学长在生气,因为他的眼底充斥满满的惊讶,但是这一切也只有我以为。
「好啊给你。」学长达的很豪爽。
抬手看了眼手上手表,不过过了十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