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滑落的泪水没有停止过，眼眶里还有很多急着翻涌而出的泪水，拥挤地让思嘉觉得眼睛异常疼痛，妮尔的话像把利刃，在她脑海里不断重播，一次次地刺穿她的心。
蓦地，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忿忿不平地转身捶打着棉被下的妮尔。「为什麽要这麽说？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说这种话？」
「你干什麽？」禁不住思嘉又打又扯的妮尔，翻身撑起身子，一把抓住思嘉重捶在她身上的手怒斥道。
「为什麽你要这麽说？把话收回去，你把话收回去……」思嘉挣脱开妮尔的制伏，气怒地打着被子。
思嘉的歇斯底里，让妮尔不得不强势地箝制住她的行动，她起身跪在思嘉面前，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制在自己身下。「够了，别打了，你这是在做什麽？」
「你把话收回去……把话收回去好不好？」力气不敌妮尔的她，在慌乱之中，目光定定地对上了妮尔碧绿的眼眸，终於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她的双手慢慢地瘫软在床上，声音变得轻软。
「……就算我把话收回来，还是改变不了我的身份，不是吗？」妮尔感觉到自己不再需要使力箝制她的行动，听见思嘉颓软地哀求声，她叹了一口气，松开手，双手按在思嘉两侧的床舖上柔声说道。
「可以的……你不是过客……你不是……」思嘉凝望着身上的妮尔，遏制不住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边顺滑而下。
「别哭……」妮尔伸手拭去她的泪，倾身在思嘉脸上那道泪痕上轻吻了一下後，又不住地在她的双唇上轻轻一啄。
这是妮尔第二次主动吻她，她们究竟是什麽样的关系？如果妮尔真的喜欢自己，那她为什麽不说出口呢？莫非──妮尔想让自己先开口表白？如果是的话，她愿意。
妮尔的唇没有在她的唇上停留太久，思嘉心中一荡，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向自己心急地凑上自己的唇，她俩的双唇，相互转辗反彻着。思嘉用舌尖轻撬着她的贝齿，妮尔微微张开口，好让思嘉的舌蕾能够探入自己的口里。
滚烫的两条舌蕾在妮尔的口里相互纠缠，奇妙的触感让她们的身体散发出带满慾望的热温，相较於思嘉的主动，妮尔在此刻反而变得被动起来，她放任着她对自己为所欲为。
强烈的情慾在思嘉心里燃烧，她松开勾住妮尔脖子的手，慢慢的缓移到她的腰间，拽拉着她的衣角欲脱去她的衣服，蓦地，妮尔伸手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思嘉迷离的眼眸顿时恢复了清明，愣怔不解地看着身上的妮尔。
为什麽？
从激吻中清楚感受到妮尔对自己也有慾望，她明明也想做的，为什麽现在她又要拒绝呢？
「妮尔……我们到底是什麽……」关系？这是思嘉很想问她的问题，她想知道她的答案，这个问题对她愈来愈重要了。
「睡吧！好吗？你已经很累了，别再闹了。」妮尔打断思嘉的话，佯装没听见地伸手勾勒着思嘉的唇型，在她的脸上落下一记亲吻後，翻身躺回刚才的位子後，一手环住思嘉的腰间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妮尔……」蜷伏在妮尔怀里的她，抬眼定睛凝望着。
「什麽事？」妮尔没有睁开眼，只是轻声地回答道。
「为什麽你不让我说下去？你知道我想问什麽吗？」思嘉不解地问道。
「知道。」妮尔轻轻一颔首，简捷地回答着。
「那为什麽……」既然她知道了，那她为什麽不让她说呢？
「我还在等。」妮尔从鼻腔里轻叹出一声鼻息。
「等什麽？」更疑惑了，妮尔说她在等，她在等什麽？
「时机一到，你就会知道我在等什麽了，睡吧！晚安，亲爱的。」妮尔似乎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手臂一敛，紧紧困住了思嘉，在她的额角边轻轻落下一记亲吻。
＊
翌日，闹钟还未响，思嘉便醒来了，回想起昨晚的事，神色阴晴地在她脸上转换着，直到窗外的雀鸟呜叫声唤回了她，思嘉才勉强地扬扬唇角，她不想让妮尔一大早就看见她落寞的表情。
她转头看看身旁的空位，再看看窗外的天色，她愈来愈习惯这样的生活，每天早晨睁开眼，看看自己身旁的空位，再享受一下这片宁静和有妮尔气息的空间，然後才翻身下床离开房间。
一打开房门，一道饭菜香便扑鼻而来，她疑惑地看向厨房，见妮尔忙碌的背影，她犹疑着该不该上前去主动跟她打招呼，又应该用什麽样的表情来对待她。
「早，你在做什麽？」思嘉缓步靠近厨房，见妮尔将一盘菜放进微波炉里温热。
「早，我在热昨晚的菜。」妮尔回头，一如往常般给了她一记柔美的笑意，彷佛昨晚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似的。
「早餐？」思嘉不禁愕然，一大早就吃这麽油腻的食物，好像……不太好吧！？
「是的，不过不是给你吃的。」妮尔扬扬嘴角，说道。
「那不然……」思嘉侧了侧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先去梳洗一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见思嘉一脸疑惑的表情，妮尔轻轻推着她到浴室。
梳洗完出来，妮尔已经将早餐做好放在餐桌上了，穿戴整齐的思嘉坐在了餐桌前和妮尔共进早餐，这是她俩第一次一起共进早餐。
＂同居＂的这几个月来，她们从未在早晨同桌过，平时妮尔起得早，晨跑回来冲过澡後便开始着手料理餐点，吃完早餐後会把帮思嘉准备的早餐放到桌上，然後才出门去。有时候思嘉起床时她还在，但是往往都是等她用餐完毕了思嘉才踏出房门。
思嘉坐在椅子上，手杵着下巴睨看在厨房的妮尔，直到她把两人的早餐端到桌上。
吃早餐时，思嘉忍不住偷瞄坐在对面的妮尔，这可是她第一次跟她一起吃早餐，总觉得早晨的妮尔与夜晚的她有点不太一样。
思嘉拿着刀叉在餐盘里使劲时抬眼看着妮尔，看她把食物送进口里，见她专注地看着英文报纸，偶尔端起身前的咖啡浅啜，举手投足都是这麽的优雅。
凝看这样的妮尔，思嘉不住地在心里惊呼，从妮尔身上散发出的高雅气质是那麽自然而然。她不禁想，难道这是因为安祥且惬意的早晨所带出来的心理作用吗？
蓦地，思嘉似乎悟醒了什麽，心里很是惊诧着。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她所向往的吗？早晨和心爱的人共进早餐，宁静中带着无形地幸福美满的感觉。
只可惜，妮尔……不是她的另一半，她们只是室友，是爸爸朋友的女儿，一个突然闯入她家的……朋友。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享用完早餐，思嘉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打发多出来的休闲时间，妮尔走到她身旁扬声探问。
「去哪？」思嘉转头一看，见她手上拿着袋子，遂反问道。
「想知道？跟我走就对了。」妮尔还是不愿说明白，故弄玄虚地提议着。
「好啊！」思嘉二话不说，关上电视後，立刻起身随着妮尔出家门。
离开寓所，思嘉走到自己的座驾前，正准备坐进车内便听见妮尔的声音。「不用开车，就在这附近，我们用走的过去当散步吧！」
「好。」思嘉听话的关上车门，走快几步到妮尔身旁，静静地跟随着。
片刻，她们走进两栋高楼之间的巷子里，思嘉看见地上一片脏乱，她还是不知道妮尔带着这些没吃完的食物要到哪去，如果只是要丢掉这些食物，大可以直接丢进厨余桶里就好了啊！
妮尔走到巷子底的一间破烂屋门前，一个老婆婆坐在门口，她穿的衣服上有多处缝补过的痕迹，周遭满是别人不要的回收物。
「你来啦！今天好像比较晚喔！」老婆婆坐在门前整理捡回来的回收品，看见妮尔的身影随即敞开笑容。
思嘉站在一旁，不禁微微蹙了眉，这儿的味道实在......怎麽能让老人家住在这种地方呢？老婆婆没有家人吗？那些做晚辈的怎麽可以这麽不孝。
当她既心疼也埋怨时，她听见老婆婆扬声探问，正欲帮她翻译婆婆的话之际，妮尔已经率先出声了。
「早安，老奶奶。」妮尔走到老人家面前，微微弯下腰去。
「……」思嘉震愕的颤了一下身子，一句标准中文的招呼声是妮尔瞬间投下的震憾弹，让她愣怔的无法动弹，她定睛地看着蹲在老婆婆面前的妮尔，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东西是给您吃的。」妮尔从袋子里拿出盛装饭菜的盒子，亲切地对老婆婆笑着。
「呵呵，谢谢你啊！这个是你的朋友啊？」老婆婆看着手中的食物，脸上露出了笑容，两排牙齿空置了几颗。
「是啊！她说想来看看您。」听见老婆婆的疑问，妮尔回头看一眼身後的思嘉，回头答道。
思嘉还是无法言语，她就像个没生命的稻草人般，定定地立在那儿，耳畔边嗡嗡嗡的响了一会儿後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是不是耳朵的结构里有什麽器官可以自动屏除杂音？否则，为何她只听见妮尔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其他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