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夕旖说完，哼了一声，回去自己的房间。
而我走出房门，悄悄来到客厅附近。
「好痛，夕旖那个八婆，居然下手这麽用力！」眼角泛泪的之杏坐在尚闳身边。
「不要跟夕旖吵架啦，你从小到大都没有赢过。」尚闳温柔地将冰毛巾敷在她的脸颊上。
「哼，我才不会永远都输。」
「脸都肿起来了，很丑呢。」尚闳轻声说。
「你……你也觉得，我很安全吗？」
「安全？你是很安全呀。」
「喂！」之杏举起手来，就要打下去。
「我们每天一起上下学，有我保护你，你当然很安全了。」尚闳笑着说。
而之杏愣了下，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要是尚闳从出生就和我们在一起，那之杏还会喜欢上他吗？
有时我不禁会想，血缘到底是阻挡爱的理由，还是加深爱的理由？
米谷餐厅是最近兴起的中式创意餐厅，既有Buffet也有单点包厢区，祁民订了大包厢，可以容纳约四十人，包厢门口还夸张地挂上了布帘，上面写着「欢迎高三诚老爷小姐莅临」。
「他怎麽有办法让餐厅同意挂上这麽俗气的布帘？」李妍蓁不敢置信。
而我深吸一口气，在这扇门的背後，那些欢笑的声音彷佛和以前一样，只要打开门，就会看见他。
「欢迎！报上名来！」头发染成墨绿色的祁民手里拿着一张纸。
「你认不出我们？」李妍蓁皱起眉头。
「女大十八变，况且你们都化妆，不知道妆前妆後两个人吗？」
李妍蓁二话不说直接踩着高跟鞋上前，一把揪住祁民的耳朵，「你一点也没变呀，说话一样欠揍！」
「痛啊！总是先动手这一点也完全没变啊！李妍蓁！」他鬼叫着，其他许久不见的同学们都放声大笑。
好怀念，这笑声、这气氛，都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
李妍蓁松开手，祁民揉着被捏得发红的耳朵，看着我说：「孟千裔，你也完全没变呀。」
「是吗？」
「是啊，发型和长相都没有改变。」祁民用原子笔在纸上打勾，「挑个位子坐下吧，时间差不多了，我要看看还有哪些人没到。」
我屛住呼吸，留意着周遭的交谈声，却没有那个人的声音，於是我放眼望去，现场的四张大圆桌旁，都没有他。
「蓝英仓好像还没来。」李妍蓁在我耳边小声说，「要不要我去问？」
「不要，问什麽。」
她耸耸肩，「那我们坐哪？」
我随便指了张放有几件外套与包包的圆桌，这时包厢门再次开启，陈萓汶和其他人笑着进来，直接走到我说的那张圆桌旁，原来那几件外套是她们的。
「看样子不坐那桌了吧。」李妍蓁明知故问。
我们坐到另外一张桌子那边，刻意离陈萓汶那群人远远的。
「除了阿胖路上塞车、小鲸临时无法来以外，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祁民高声说。
李妍蓁马上看向我，她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
我还来不及叫她别问，她已经放声问：「祁民，蓝英仓呢？」
这句话让包厢里的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一下，几个同学也跟着问：「是呀，英仓呢？」
「就算他高三转学了，好歹也跟我们同班了两年，怎麽没找他？」
「还是他跟孟千裔吵得太凶，所以不想来？」
几个男同学调侃，李妍蓁瞪了他们一眼。
「干麽，都这麽久了，英仓也不是会计较的个性，有什麽好不能讲的。」其中一个男同学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是呀，英仓呢？」陈萓汶的声音响起，一如记忆中那般甜腻。
我讨厌她喊着蓝英仓名字的语调。
所有人都看向祁民，然而他的表情很不对劲，挂在嘴角的微笑十分僵硬。
「那个，他很难找……」他的声音乾涩无比。
「怎麽可能？都什麽时代了，怎麽可能有人会很难找？」
「不过他转学後，我就都没有再听过他的消息欸。」
「这麽说来，当初加脸书好友时好像也没搜寻到他。」
「谁还有跟英仓联络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但想不到没有一个人和蓝英仓保有联系。
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的心脏飞快跳着，紧盯着祁民的脸，觉得全身血液彷佛倒流了一般，手脚冰冷，我有不好的预感。
「英仓的妈妈……希望我不要说。」祁民忽然红了眼眶，这一幕瞬间让全班的人都吓到了。
「发生什麽事情了？」陈萓汶站起来，脸色苍白。
李妍蓁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同样冰冷无比。
祁民擦去眼泪，看着大家，看着我。
「英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