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空(4)
下课钟响了。
光妍的心情很好。
卓皓轩望着她嘴角微扬的侧脸，想起张昕老师撕碎的文件。
他不知道该不该破坏她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和平。
当个旁观者是有利的，卓皓轩一直是这样的角色，他就是静静看着所有人装逼，默默付出也默默得利。
但是面对光妍，面对那样好的女孩，他怀疑自己该不该鸡婆。
「今天放学後要去哪吗？」就在卓皓轩盯着她的脸出神时，光妍忽然扭头问。
「啊，有点事。」卓皓轩被吓到，微微愣住。
「是不能推开的事吗？」光妍看起来很失望。
「已经排定很久了，他们也非常期待，可能不方便。」
「本来想要一起练团的，和尹琦也说好了。」
「尹琦是我们这团的吗？」卓皓轩没听光妍提过，但也不意外。
「你不喜欢吗？」尹琦从他身後出现，毫无语调，平淡的问。
「没意见。人数本来就不好凑，我们还差一个人呢。」
「你是指我来凑人数的吗？」尹琦挑眉，不满全写在脸上。
「还没练团就在内讧，这怎麽行，你们别吵起来啊。」光妍硬是凑到中间打圆场。
虽然卓皓轩对光妍说放任尹琦没有对错，但是就连对人际关系笨拙的光妍，也感觉的出他不喜欢尹琦。
尹琦始终直视着卓皓轩，卓皓轩被盯得发寒。
「我先走了，再见。」尹琦忽然背起书包，圆圆滚滚的身影随即离开。
「她是个好人。」光妍在她离开视线後，认真的说。
「你怎麽知道？」卓皓轩的表情轻视的很明显。
「因为她是我朋友。」
卓皓轩不可置信。
-
最後光妍一个人放学。
尹琦先离开，卓皓轩有事情，而季苑......自从早上误会尹琦是天使尘後，就有意无意躲着他们。
和季苑他们一起上学後，独自一人的孤单无限放大，如果不做点什麽事填满自己，她会变得忧郁无助。
有些事悄悄改变了。
光妍决定今晚要做蛋糕给新邻居，当作伴手礼，见个面，也顺便确定他是不是卓皓轩。
这样一来就得跑一趟烘培行了。
她有点想，又很不想去烘培行。
光妍在星展育幼院下车，她要去的烘培行在育幼院後面的小巷子。转头走进一条有些昏暗的小巷子，里头仅有黄色灯泡微微照映，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阴森可怕—因为它相当乾净，走道上毫无恶臭或垃圾堆。
也或许是刚出炉的面包香味，让巷子多了一分暖意。
巷子的後方就是光妍的目的地，没有名字的小烘培坊。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应有尽有，但是藏身在小巷弄，知道的人并不多。
推开烘培行的玻璃门後，凉爽和面包香席卷而来。前方是摆满糕点的面包店，後方则是摆设各种原料的货架。
迷离的灯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柜台一位约莫40岁的中年男子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低头办事，神情有些严肃。
听到门被打开，他抬头望了一下，随即展露笑容。「光妍，你来啦。」
「我需要低筋面粉和无盐奶油。」光妍没有特别的表情，冷冷的说。
「啊，好，等我一下。」男子见到她的反应没有觉得受挫，依然活力充沛的应答。
这个男子，是光妍现在租屋处的供应者，是烘培房的老板，也是长期提供星展育幼院物资的赞助人。他是光妍的继父。
「给你。要不要顺便带面包回去吃？刚出炉的喔。」他把材料装进袋交给光妍。
「不用了，我不饿。这样多少钱？」虽然面包扑鼻的香气让她口水直流，但她不想跟他拿东西。
要是有办法自己支付房租，她连生活费也不想拿。
「啊？不用不用。哪有爸爸和女儿收钱的道理。」
「没关系，这样多少钱？」
「不用收啦，顶多你到时候把成品请我吃一点就好。」
「那好吧。我下星期拿香蕉蛋糕来给你。」知道他不会妥协，光妍只好换个方式付钱。
「光妍，不用什麽事都算的那麽清楚。我可是你爸呢，多跟我撒娇赖皮也没关系的。」
「谢谢，但是不需要。」光妍冷着脸走出烘培行。推开玻璃门时，她悄悄回头，瞥见了他低头忙碌的身影。
在满屋油亮亮面包的映衬中，那身影莫名透出几分寂静孤绝的味道。
光妍步出烘培行，克制自己不去同情他。
步过育幼院的後门时，育幼院传来的熟悉嗓音，让光妍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的歌声低沉得有种特别的磁性，加上彷佛要宠着谁的温柔音调，如此悲催的歌声......，是隔壁新邻居！
尽管距离遥远，声波透过黑夜传到耳里模模糊糊，光妍还是在听见的同时就认定是隔壁邻居。
他的嗓音太具代表性。
光妍走近後门，打算一窥新邻居的模样。
会不会真如同她所猜测的，是白净脱俗的卓皓轩？
「光妍！这不是好久不见的光妍吗！」突然一个阿姨等级的女性从花圃起身，热切的向光妍打招呼。
「怎麽躲在那里偷看，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啊。」
「我只是路过啦，而且我不是赞助人也不是义工，怎麽好意思进去凑热闹。」
「你可是面包阿伯的女儿，当然有资格进来。是他赞助的面包养活了整个育幼院啊！」
我不是他的女儿......光妍很想这麽回答，不管继父演的多和善，她依旧不想承认自己是他女儿。
育幼院阿姨很热切的招呼着光妍，半扯半拉把她带进育幼院。一进入门内，歌声更明显了些，温柔磁性的嗓音像极了隔壁邻居。
然而最明显的辨识点，是他唱起歌来会席卷人心的悲伤感。
「里面有人在唱歌？」
「喔！那个是今天的义唱，一个高中男生来表演。」
高中男生。
假设义唱的人真的是卓皓轩，就满足了住女生宿舍又是高中男生的条件。
「他的名字是？」
「我叫卓皓轩，谢谢大家！」和自我介绍那天不同，此刻卓皓轩的声音是如此真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