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餐厅的门，秦谦暮便回头望了程若悉一眼，见他也跟上了才默默地走向一开始来的方向。
他和程若悉一前一後保持着小段距离走着，和来的路上一样，没有人讲话。
程若悉看了看手中的钱，稍稍叹了口气，将握在手中的钱放入口袋中。
其实他大概心里有个底了，这个人，大概不会收下这笔钱的吧，要是要拿钱早就拿了，岂会在这边爱拿不拿的样子，而且，他大概还......记得上次的那件事……吧。
而且这里这麽暗，到时候回了公寓再处理这件事或许比较好，要是在这搞到尴尬了，那一路上都要尴尬了，这个决定可真是长远之计啊，绝对不承认自己只是想要暂时逃避现实的程若悉这样想着。
已经思考过了下一步要怎麽解决，程若悉自然心里轻松了许多，最烦人的部分都已经过了，只要再度过走回家的这段时间就轻松了，哼哼，而且也吃了一顿大餐，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情愉快地快要飞上天吧。
跟在他的後面相较下也没有走在他身旁这麽重的压迫感，现在，就当作一般的饭後散步也好。
在程若悉漫不经心地在脑中实施各种想像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差几步路就快到公寓了，在这回家的路途中，他完全没有在认路，而是糊里糊涂地跟着秦谦暮，当他走上公寓的楼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了，也想起不久前自己在这发生的丢脸事，还真是羞耻到了极点，如果那家伙不要想起这件事就好!程若悉低着头看着阶梯，直到走到家门前都还想着这件事。
他们都各自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正当秦谦暮已经在开门时，程若悉还在从口袋挖钥匙。
而正当程若悉将钥匙插入孔里时，秦谦暮已经打开了门要走进去。
「晚安。」那个人在阖上门前如此轻轻低语。
「蛤？」他刚才是不是说了啥？
秦谦暮脚步一顿，冷冷地扫了程若悉一眼。
程若悉尝到了那个眼神的滋味後，总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之後便见到那个人忿忿地踏入屋内，关上门。
喔，不耐烦了，今天好像很难得地看到他这个情绪的变化，明明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总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今天却只有这样呢，真稀奇。
他微微眯起双眼，话说……那个眼神的意义，他懂，今生不知看过了几次，没有一个比这次的还冷，那个眼神意味：没听懂就算了。
他有什麽办法嘛！他天生就是耳胞，他也不是故意的嘛……程若悉自认无辜，虽然，他真的有那麽一丁点无辜。话说，他好像忘记了什麽事，边想事情程若悉边把钥匙放入口袋，同时，从口袋抓出了一把钱。
「……！」程若悉的眼神有如槁木死灰一样望着手中的钞票及零钱。
哇啊啊啊，白痴啊！忘记还钱了啊啊啊！！！是说他有可能不收钱，可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收钱啊！
关起门，程若悉只好摸摸鼻子，拿钱到隔壁还了，可还真是晴天霹雳啊。
向左走了几步路，停在那扇门前，程若悉先是叹了口气，才不甘情愿地伸出手指按了下电铃。
一如往常，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开门的动静。
这个人每次都很晚才开门，没办法，就耐心等等吧，谁叫他大人有大量呢。
等了一分钟後，程若悉又按了一次电铃，这次等了不久後便从屋内传出了开锁的声音。
听见有人开了门，程若悉收起他一副无奈的表情，转为他平常露出的腼腆样。
眼前的大门开启，程若悉眨眨眼，预备讲出的话却被眼前太过震撼的画面吓到堵在喉咙。
秦谦暮没穿衣服！！！
程若悉的眼睛快速地往下瞄了一眼。咳咳，不，正确来说是上半身没穿，下半身勉强来说也不算没穿，只围了一条浴巾，不仅如此，那条浴巾围得很低，还一副绑得松松的样子，太惊悚了。
虽然他高中时是读男校，也不算不常看见男人的裸体，而且也不是没看过全裸的……不过以前看的都是熟人啊，而且也不会靠这麽近，还一定要面对面，总之，他有千百个理由害羞。
「你在洗澡？」
因为某种变因，程若悉已经忘了原本计画要说什麽，只能说出这种像是台湾记者才会说的白痴话。
果不其然，这句话只会换来那种鄙视的眼神。
程若悉看着秦谦暮，只觉得他的脸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他露出的表情比刚才要可怕上好几倍！於是程若悉弱小的心灵又受到了多重伤害。
「……要干嘛。」秦谦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呃……还那个……钱……」说话的过程中程若悉的眼神不断飘移，都不知道要看哪，但脸这个选项是绝对没办法的，所以就看脖子好了。
说完，程若悉缓缓伸出了手，摊开手掌，「这是晚餐钱。」说着说着，视线又偷偷向下飘去，落在锁骨。
「我请客。」秦谦暮用没有情绪的口吻说。
「可是……为什麽啊……」说着说着，视线又继续往下飘去，落在……说是无意识呢，还是紧张呢，更贴切来说，大概参杂了很多好奇心的成分，好奇心中则混了些许同样身为男人的比较心，以及他自己不承认的……色心。
「还要理由？」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反问。
「嗯、嗯……」因为有些视觉上造成的分心，也有点想要听见「真正的理由」，他有些混乱地回了个肯定的词语。
秦谦暮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但似乎不打算说出原因。
「就是说，我不能平白接受他人的好意。」何况对於自己来说，这也不算小钱，姑且先不论对方的金钱观。
「回礼，上次的。」说完，秦谦暮作势拉住了门把，要赶人的意味明白表示。
「蛤？」即使一开始心里有个底了，但一时听到这麽简短的词，程若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因为刚抓回了专注力，反射似的说了个疑问词。
又再次看到程若悉的这个反应，秦谦暮着着实实地不耐烦了，深深蹙着眉，「没听懂就算了。」对此没必要过多的解释。
「不，我了解了。」经过几秒的思考，程若悉大概确定了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当然，他思考时事低着头的，同样因为视觉的干扰有些影响到的思考，所以反应有些慢了半拍。
啧啧，这线条还真不错啊……光看人还真看不出来呢。
由於过度专注在别的地方，程若悉并没有注意到话题已经结束了，迟迟还在等着对方回话。
现在这两人所在的空间微微飘散着奇怪的气氛，双方没有任何一人在讲话，其中一个站在屋内的男人脸色有点铁青，视线往下一看，发现另外一个男人正低着头，乍看之下也没什麽地方奇怪，但只要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个低着头的男人，脸色有些潮红，眼神专注地注视着眼前男人的人鱼线之处，但又不时往更下面的地方看去。
发现程若悉奇怪的视线以後，秦谦暮的脸又绿了几分。
过了几秒，程若悉才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而缓缓抬起头，对上了秦谦暮的视线，那个脸色还真是糟透了，真是前所未有的惊悚啊……惊觉自己看的太入迷的程若悉因为羞赧脸上更染上几分绯红，一定是被发现了，啊啊，怎麽办，说点什麽来圆场吧。
「抱歉，我太专注了……」诶？
说完，程若悉自己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发言不知道要让这个男人无言多少次了。
白痴吗？要圆场说这个干什麽！干啥那麽诚实！表示自己专注看他下面是想要表示什麽？！这是先生我羡慕你的意思，还是先生我想要你的意思啊！不对！他什麽意思都没有，他只是脑抽了，他好想甩自己一巴掌，笨到自己都觉得好想哭……
程若悉抽抽嘴角，勉强抬起头看着秦谦暮，无数个好丢脸从脑里跑过，整个脸胀得通红，才缓缓说出一句话，「呵呵呵，开玩笑的，谢谢你的晚餐。」
见秦谦暮没说什麽，程若悉又继续说下去，「打扰你了，晚安……」说完，低着头便转身走了。
呃啊啊啊啊！自己怎麽那麽色啊！
看着程若悉走後，秦谦暮甩甩还滴着水的头发，锁上门走回浴室，走了几步，浴巾因为腿部的动作渐渐松开，滑落至地板，他脚部一顿，弯腰拾起後，随手挂在一旁的椅背上後，走入浴室，打开水龙头，温水从上方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