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傍截弯取直的河道而规划出来,腹地面积广大的河滨公园,耸立的红色拱桥横跨两岸,除了一望无际、视野宽阔的河岸亲水草坪,还设有篮球场、网球场和羽球场等,丰富的体育场地及户外运动设备。
周末的午後,到公园从事假日休闲活动的人潮多半聚集在大型直径约125公尺、中央水柱可高达75公尺的景观喷泉池,准备欣赏平均时段就会展开的喷水表演。
我原本还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这里真的设有脚踏车摊位,专门出租脚踏车,从单人、双人到三、四人共骑的车款都有。
「一小时一百,超过时间再补。」小贩牵了一台双人脚踏车交给韩在宥,同时向他伸手。
付了钱,韩在宥牵车至脚踏车道,坐在前座,侧身对我招手:「上来吧。」
我肢体僵硬地跨上後座,对於脚踏车,我真的特别恐惧,虽然小时候奶奶有教过我,但我平衡感超级差,重摔一次後从此不敢再碰。
「走喽!」韩在宥双脚上踏板,开始往前骑。
我紧张的跟着踩动後座的踏板。
阳光洒落在韩在宥的宽肩後背,将休闲衬衫晒的白亮,洗衣精的清雅淡香,隐约飘入鼻息,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让我不自觉地脸红。
骑车经过我们的阿伯踩着单人脚踏车,速度不快,後头追着一只胖胖的短腿柯基,奔跑得很吃力,我想阿伯应该是想让牠减肥吧,答答答的脚步声很淘气,搭配扭动的圆滚滚屁股,狗狗吐着舌头散热,看见我「汪」了一声。
韩在宥轻笑,身体微微震动。
「你笑什麽?」我问。
「狗狗好可爱。」
骑了半座公园,我们找了一处面对河岸的长椅停下来休息。
夕阳挥洒在水波粼粼的河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我不禁眯起眼。
韩在宥两手肘搭在椅背上,昂首闭目,享受悠闲时刻。
我看着眼前舒心的景色,突然回忆起那年和韩在宥极为短暂的缘分──
小学五年级,是我最伤心的一年,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我蹲在老家附近的柑仔店旁,背倚着墙、掩面哭泣。
那时妈妈还活着,一家三口住在外公外婆替我们在宜兰准备的公寓小套房,温馨社区内的街访邻居们感情都很好,每次我躲在这里哭,柑仔店的爷爷就会亲切地拿出草莓棒棒糖来哄我,偶尔爷爷也会问我要不要进店里玩,但我总是摇头拒绝,久而久之,除了送糖果,爷爷不会再多慰问状况让我感到压力,选择用默默关怀的方式陪伴。
遇见韩在宥的那天,我因为受不了爸妈剧烈的争执而逃出家门,泪水自眼眶溃堤,我边跑边用力抹去脸上的悲伤,快到柑仔店的时候还脚踩不稳啪哒跌倒在地,率先着陆的右脚膝盖擦出一道伤痕流出血来,但身体的疼痛远比不过心里的,我爬起身,窝进老位置,屈膝将整张脸埋入其中。
没多久,便听到一句温暖的问候:「妹妹,你还好吗?你的膝盖流血了。」
我倏地抬头,对上一双温热的眼眸。
韩在宥在我面前蹲下,审视过我的伤口,从裤口袋里拿出OK蹦。「给你。」
泪水更加汹涌地在眼眶打转,我环着双脚,没打算从他手里接过。
他吁气,迅速且熟练地拆开OK蹦替我贴住伤口止血,笑问,「你是因为受伤会痛才哭的吗?」
紧咬住唇,我没有答腔。
他继续自顾自地说:「很痛吗?」以为我的难过是因为膝盖上的伤。
堆满氤氲的视线模糊,我没有仔细看他的模样,再度将脸藏起来,前额抵在膝盖,双手圈起环抱住自己。
听见他站立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我以为他要走了,但半晌後,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拂过发顶,我昂首,草莓棒棒糖映入眼帘。
「柑仔店的爷爷说,你最爱吃这个。」他拿着棒棒糖晃两下。「给你,我有付钱。」
这次,我取走那根糖果,握进手中按压在胸口,睁大双眼,想记住他的容貌,但突然地一声叫唤却另他转过头。「Jasper!等很久了吗?」
「Nah,it’sokay!」
和朋友离去前,他深深的睇了我一眼,神情温柔,目光含笑,两手食指撑起嘴角,他道:「要笑喔!」
我收起远扬的思绪及回忆,侧身看向闭目养神的男人。「你的身上都带着吗?」
像是有默契一般,韩在宥睁开双眼回眸,扬起嘴角,从裤口袋里掏出一片再普通不过的肤色OK蹦。
心跳嗵咚一声,我垂首低喃,「那时候你在想什麽?」
本来不期待韩在宥会晓得我在问什麽,但平稳地换了两次呼吸後,他无比温柔的开口:「那时我在想,如果你笑起来,一定好看极了,就为了这件事,我正在努力着。」
我原本以为韩在宥是太阳,直到杨昱廷的出现,才发现,比起夺目耀眼的光芒,他所带给我的,更像温润微凉的月光。不会炙热到令我想回避,反而渴望亲近,伸手触摸。
徐风吹扬披散身後的长发,来不及遮掩双颊因害羞而泛起的红潮,正如我无法忽略此刻响彻在耳边如雷的心跳,在为这份青涩余波荡漾的初恋,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