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东方础上榜了！」贝心宜道，「十班的班导一上课就恭喜他，听说连他自己本人都还不知道呢！」她在沐芽座位前蹲下身子，「你觉得怎麽样？」
「真的吗？」沐芽瞪大眼睛，「当然很开心！」她笑眯了双眼。这样，小础一直以来那麽努力就有回报了，阿姨一定会很开心。趁着没其他人注意，她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迅速发了一则讯息到他们一家人的对话群组中。
「于沐芽，你这样子很不好喔。」贝心宜点点她的肩膀，「老师不是说上榜了才能保有手机自主权吗？我们到毕业前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没事我才不会拿出来，只是……这件事很重要。」沐芽微笑。把手机收回口袋。「小础都已经是准大学生了，我必须更努力才行。」
「你们和好了不是吗？他也考上了不是吗？你可以放心叫他帮你辅导了啦。」贝心宜道，「你不知道张泰跟黛媛就这样在一起了吔，你们难道不想跟进？」
「别说了，我一点都不想麻烦小础。」沐芽垂下头，「我们跟他们不一样……」话虽这麽说，但她想起那天小础回的「哪里不一样」，心又开始乱跳了。
「沐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跟东方础没办法上同一所学校，你却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告诉他，这样多可惜呀！」她握住沐芽的手，「我看你就一边恭喜他，一边把告白词说了吧。」
「我已经决定了，考大学是我的事，跟小础没有关系。不能再抱着为了能让小础一直照顾下去的心态准备指考。」她望向心宜，「而且，如果没有上同一所学校，告不告白就没有意义了。」
「你这麽说就错了。」张泰突然从後方开口，吓了她俩一跳。「上不同学校，才更要把心意说出来，否则，大学之後，一切都有可能改变，到时後悔就来不及了。」
「对喔，你申请的某间学校不也今天放榜？」贝心宜想了一会儿，突然瞪大双眼，「等等，你和黛媛申请的学校好像没有一间重叠吔，你们怎麽办啊？」
「欸？」沐芽也跟着睁大双眼。
「未来是自己的，不会因为感情而受影响。」张泰道，「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真正把话说开後还是舒坦很多，也安心了很多。」
「早就知道什麽？」沐芽问道。
「黛媛的心意呀。」
「欸？亏你看得出来，我可是一直以为黛媛是因为喜欢东方础才到排球队当球经的，有一个东方础在，真亏你完全没有怀疑，一直肯定她喜欢你。」
张泰望了沐芽一眼，笑了笑，「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迟钝，都已经相处那麽久了，有些话即使不说也能明白。」他摇摇头，「虽然黛媛还是有动摇过。」
「等等，我们现在是在听你炫耀吗？」贝心宜打住张泰。
「不小心的，我下次会多多注意。」张泰望着沐芽，道：「不要觉得是你单方面依赖阿础，你以为，他那种闷死人不偿命的个性，能心理健康的活到现在，靠的是谁的功劳？」
沐芽一愣。「什……什麽意思？」
「就是说，东方础也是很需要你的！」贝心宜拍了拍沐芽的肩膀，「所以赶快把心意告诉他吧！不要你们当事人不急，我们在旁边看的都快被急死了！」
沐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公民试题本，脑里乱糟糟的。想着他们说的，再想敏敏说的，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做才好。半晌，她抬头，「那我还是不抱期待的等小础先说吧！」
这样……就什麽都不用做，也什麽都不用想了吧？如果小础也有同样心思的话，即使再怎麽爱闹别扭，应该还是会开口……吧？
沐芽重重叹了一口气，怎麽觉得希望比自己先说还渺茫呀？
「怎麽样？」傅远耀拿着排球，凑到东方础的身後。
东方础关掉手机萤幕，将手机放到随身物品旁边。「妈妈很开心，跟所有亲朋好友说了，连爸爸那边的亲戚都说了，说什麽，留他们电话留那麽久就是为了今天。」
确认上榜，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对爸爸那边的亲戚复仇的快感後来才慢慢涌上心头。开心过後紧接而来的是满满的失落。为了这一刻，努力那麽久真的值得吗？过去苦读的画面都是空白一片，一时回想不起，想到的，都是跟球队一起打球，跟朋友聚在一起，陪于沐芽聊天念书的画面。
真是可笑。难道没有这些人，自己花了那麽多时间，最後只得到白纸一般的记忆吗？突然有种想抱着谁大哭特哭的冲动，他想哀悼自己虚度的青春。
转念一想，他至少还有换到东西，比已逝者好太多。
高三生被剥夺的社团时间，已经上榜的东方础和傅远耀又到了体育馆陪学弟们练习。傅远耀微微一笑，「那……沐芽那边怎麽样？」
「叔叔阿姨都发讯息来恭喜我，应该是于沐芽告诉他们的。」
「既然都已经被对方家长认可了，你们也在一起了吗？」
「没有。」
「怎麽还没有？阿泰都已经跟黛媛在一起了，你们在做什麽？」傅远耀搭上东方础的肩膀，「我都跟你说了，沐芽喜欢你，你喜欢她直说就好了嘛。」
「我说过了。」东方础拨开傅远耀的手。
「说过了？」傅远耀瞪大双眼，「然後呢？」
「没有然後，她完全不想理我。」东方础垂下头。
「你有好好说吗？」
「好好说的定义在哪里？」
「抓住她，望着她的双眼，诚挚的说——」傅远耀抓住东方础的双臂，望着他的双眼，轻轻的说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要恶心死谁？」东方础满脸嫌恶的甩开傅远耀。
「你要争气啊！一定要换你去烦阿泰啊！不然每次听阿泰说他和黛媛的事就想给他一拳。」
「能不能别在我在的时候说阿泰的坏话呢？」黛媛微微一笑，走向他们俩。
「你管管你家阿泰嘛！」傅远耀道。
「你们是谁先开口的？」东方础望向黛媛。
「欸……」黛媛垂下头，双颊微微泛红，「嗯……我先说的。」她顿了顿，「当然是鼓足很大勇气才说出口的，还没说完，他就说他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麽不说？」东方础问道。
「他以为我们两个都知道彼此心意，虽然那时候我说我知道，但其实没有。」她勾起嘴角，「我还是会小小的忌妒沐芽，阿泰对她很好，小永和小沓又那麽喜欢她。不过知道之後就不介意了。」
「哇……我们阿础的肚量可没有那麽大。」
「你闭嘴。」
「阿泰爸吗是为了想生个妹妹才那麽努力的，结果最後生下来的还是男生，而且是一对。整个家族都很失望，包括阿泰，所以看到沐芽跟小永小沓相处融洽，又那麽可爱，就像多了一个妹妹一样嘛。」黛媛顿了顿，「虽然同年纪，但我也把沐芽当作妹妹喔。」
「这样子啊……」东方础呐呐。
「所以，妹妹的幸福，我们会尽力促成的。」她抬头，望着东方础，「阿础，虽然远耀刚刚有点恶心，不过他说的没错，去找她好好告白吧！」
东方础低着头，拳头慢慢握紧。「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