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苏燰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来到孟笑身边。
她总是在孟笑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静静的、默默的。
苏燰就这样帮孟笑撑着伞，让她不继续受风雨无情的摧残。
她们谁都没有开口。
「回家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燰揽住孟笑的肩。
孟笑没有回话，只是跟着苏燰挪动了脚步。
一步失落，一步无奈。
几滴水珠沿着孟笑的脸庞滑落，滴在她腹前紧握的左手虎口，有着硫酸灼伤的疤痕上。
她哭了吗？她不知道。
孟笑倔强的认为脸上的都只是雨水，布满的也都只是雨痕。
「妈，我想坦承一件事。」回到家後，孟笑走到客厅，站在孟母面前说道。
她要面对。
现在就是她鼓起勇气、好好面对的时刻。
孟母停下手边看文件的工作，瞥了一眼孟笑，接着往沙发上一靠，双手环抱住胸，「有什麽事？说吧！」
孟笑的双手背在後头，心里有些局促不安，「我……我……」
她刚刚明明想好要怎麽说的！现在真的要开口时，却忘得一乾二净。
「你什麽？」孟母皱眉，像是在逼问的口气，让孟笑有些退缩。
但是不行，她答应过孙叡辰，也答应过苏燰。
孟笑缓缓做了一次深呼吸，「妈，我其实并不想当研究员，我想当画家，我一直都想当画家！」孟笑最後低着头、像是豁出去一样喊道。她不敢抬头，害怕看到孟母的表情和反应是失望、生气。
「可以啊。」孟母这句答应出乎意料，让孟笑猛地抬头。
她的母亲，答应了？答应让她去追寻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了？
「可以啊，你就去当画家。」孟母再次说道，「到时候就是饿死在街头，我也不会帮你。」
错愕、惊讶的情绪，在孟笑的眼里闪烁。她以为母亲是肯定了她的梦想，没想到实则在警告她。
「当画家没饭吃！你不要相信什麽『行行出状元』，真的成为状元的也就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人而已！」
孟笑听着孟母的责骂，心里先是一阵躁动，然後慢慢的平缓，最後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笑了，笑得灿烂、笑的不可思议。
「我不明白妈为什麽反对我当画家，但是我知道是为我好的，对吧？……好，我不坚持当画家了。」孟笑轻声开口，然後转身离开客厅。
她不知道孟母後来有没有再说什麽？她只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妥协了。
对不起，她，决定放弃。
※
外交小尖兵第二天，英文演讲复赛。
在前往比赛场地的路上，孟笑看着手机，画面一直停留在与孙叡辰的聊天室页面。
她昨晚传了好几则讯息给孙叡辰，内容多半是在和他道歉，却全部被未读未回。
昨天以前，孙叡辰几乎是秒读她的讯息，现在呢？连「读」他都不屑、不肯了吗？
孟笑揉了揉眼睛，队友问她怎麽了？她说眼睛进了灰尘。
孟笑在手机小小的键盘上，一个注音、一个注音像是不带任何一丝眷恋的打着，「孙叡辰，告诉你一个我听过最美的科学研究。你知道人的灵魂也是有重量的吗？据说是二十一公克呢！」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属於我的那二十一公克被囚禁在深处——直到你要我打从心底开心的笑。我好像是从那时开始，一克、一克重新找回我自己。」
「嗯……我说这些其实没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既然那麽有把握分辨得出真伪，请你好好的去和白荷确认吧！忘记她的艺人身分，真真实实的去感受她作为你的母亲，对你的爱到底是真还是假？」
「然後，谢谢你。我要比赛了，再见。」
孟笑传完一连串的讯息後，将手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