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听出了一点头绪，了解孟语筑之所以不让她碰琴的原因；或许是心情放松，我们好几天没碰面，她继续说：「以前在学校，她会来看我，拿东西给我吃；可是有一次我被拉到厕所去，手机坏了，东西也掉了……她抱着我哭，跟我道歉，然後，从那时候开始，姊姊就尽量不来找我了。」
「她有跟你说为什麽吗？」
「她只说因为她的关系，所以那些人找我、欺负我；我不想去学校，姊姊跟阿姨也没说什麽……只是，後来家里……」
「家里怎麽了？」
黛昕颤抖着，摇摇头，「姊姊不知道。」
我回想着孟语筑说过的话，再与黛昕所讲的结合在一起，试着拼凑出更接近事情的原貌。
「黛昕，欺负你的，是一个叫萧敏蓁的女生吗？头发短短的，这边有点蓝色……跟我们同班。」
「不只一个，很多人我都……不知道她们是谁。」她说话越来越小声，拉着舞衣把自己包住。
「黛昕今天说了不少话，很难得哟！」妈笑着说，车子开进社区大门。
「是啊！大概是因为很安心吧。」
直到车子停妥，我主动拉着她，「走！我们上去换个衣服，我说过我要当面跳舞给你看的。」
「真的，可以吗？」她不确定的反问。「看你跳舞。」
「当然可以！走吧。」我替她提书包，让她勾着我的手，我们很快钻进家门。
上楼时她还在问，「在哪里跳？你的房间……不够大。」
「二楼我有一间专门的排练室，就在我妈房间旁边，你不用担心。你是演奏家，有琴房，我负责跳舞，当然要有练习的地方啦，你说对不对？」
我先带她进房间，让她把制服先换掉；当她脱到只剩下胸罩时，我特别注意她身上的伤。「音乐班那些人，有对你动手动脚吗？」
她摇头，「她们在黑板上写字，不看就没事了；被泼水，换衣服就好。」
但那是现在呀！以後她们会怎样？做出更过分的事吗？
「老师知道吗？」
黛昕遮着胸部转身，不说话，我凝望着她的眼，低头揉了揉眉心，「我懂了……我拿衣服给你，你先换吧。」
趁她换衣服的同时，我也把舞衣给换上；虽然沾了一点水气，不过没关系。
她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我已经开始做轻度热身，她重新戴上耳机後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以为我就要在这里跳舞，我被她认真到不行的眼神给逗笑了。
对了！她的纸条我还留着，我对着她摊开。「说！你把衣服还给我的时候，在琴房外面看了多久？」
她掩着嘴，是她害羞时的表情。「看你跳完……很好看。」
「真的？」我眨眼笑问，「是说我穿这样好看还是跳舞漂亮？」
「都有。」她小步走近我，双手慢慢抬起来，我以为她会大胆抱上来，但她没有。「姊姊这样子，我只看到这里；觉得还是……放在外面就好。」她指得是制服。
「想看就进来看呀！你不是说孟语筑对你很好吗？」
黛昕摇摇头，「姊姊喜欢你。」
我伸手揽住她的腰，她倒抽一口气，倒在我怀里的表情又惊又喜。我笑着对她说，很认真、很认真，「可是我只喜欢你耶！你说怎麽办？」
她掩嘴，这次真的脸红了。「不知道……姊姊会生气。」
「别总是管孟语筑会不会生气，我只想知道，如果我真的跟你姊姊在一起，那你会怎麽样？」
她喘息着，像是受了打击，也像脑袋一片空白；等了又等，她的答案只是摇摇头。
哎……说她很敏锐、聪明，可是表达能力终究还是有限。我抓住她掩嘴的手，让她站好，「算了！先下去看我跳舞？」
我拉着她到排练室，大片落地窗引入了橘红色夕阳；晒了一整个下午有点热，不过熟悉的木头地板香味还是让我精神一振。
我绑起头发，而黛昕盯着那一大片镜墙，小声「哇」的赞叹着。「怎麽？没看过这麽大片镜子？」
「你都在这边，跳舞？」她拉着不存在的裙摆说。
这可爱的小动作逗笑了我，「嗯！我以前练啦啦队，可是也学舞。」我抬腿、摆臂，做了几个较大的伸展动作。
「你之後还会继续跳吗？」
我楞了一下，其实不管啦啦队也好、跳舞也好，都只是我的兴趣之一，我没认真参加过舞蹈比赛，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继续跳下去。
「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想跳给你看！」
黛昕咬唇，眼睛专注的凝望着我；在那一瞬间，我以为她把我看作钢琴了。我想这就是她弹琴的眼神。我拉开距离，依照我之前与孟语筑编排过的舞码，从「茧」开始跳起。
我转着圈，顺着记忆里的舞步伸展四肢，拉伸每一寸肌肉；没有音乐，我就像第一次排演那样自己默数节拍，连接一个又一个动作。
透过镜子，我更加注意自己在肢体动作上的确实，但黛昕就站在镜子前头，我无法不注视她、无法不在意她的眼神。
所以我很快放弃了纠正自己的舞步，专心演绎好每一个动作；只为表演给她看。
当我喘息着完成最後一个动作时，我以为她会上前抱住我，然而什麽都没有，她站在原地，用难以言喻的热切眼神看着我。感觉像是看一尊艺术品。
「这个，是你跟姊姊排演的舞吗？」
「对，昨天又练习过了，所以比第一天确实许多。」我撑起身体走向她。「好看吗？」
「好看，好漂亮。」她难掩赞叹的说，我发自内心的笑了，举袖拂去下巴的汗水。「你在发亮。」
「啊？」
「你，在发亮。」她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微微喘息着，揽住她的腰际，而她主动伸手来托住我。我轻声道谢，「你在弹琴的时候，眼睛也是亮着的；那样的你很迷人，我喜欢。」
「我，也喜欢。」黛昕一手扶着耳机，下一秒，她摘下它。
「怎麽摘下来了？想听什麽？」
「听，你呼吸的声音。」她半闭上眼，脸颊靠着我的额头。然後她继续说：「你的，心跳声……很清楚。」
她背靠在镜墙上，我右手抓住扶杆；不知是因为夕阳还是害羞，她的脸很红，就像熟透的苹果，可是很可爱、很可爱……她看着我的眼睛依然专注，我盯着她的嘴唇，一次又一次的缩短距离。
「那……你试着听听这个声音？」
终於，我放胆吻住她，在她的嘴唇间找到了青涩的温柔触感。
那是恋爱的清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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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