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重纱叠幔，层层香云弥漫，好似仙境一般，纱帐深处传来女子娇俏的喘息声，乔宇心念一动，那锦绣纱幔便次第掀开，露出一个女子曼妙的背影来。
榻上的女子半跪半坐，一头乌发遮住了半个光裸的后背，粉红轻衫褪到腰际，隐隐露出白皙的臀部，乔宇的视线落到了女子细腻的腰身上。
那是一双属于男子的大手，紧紧箍住女人的腰身，仿佛带着三分劲道似的在她侧腰上下游走，那女子的丰满部位便极富规律地扭动起来，每动一次，便泄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娇响。
“用力用力，啊……好深好厉害！奴家快承受不住了！”女子嘴上说着，动作愈发卖力起来，衣衫又往下滑了一些，堪堪遮住两人交合之处。
乔宇看着女子晃来晃去的傲人双峰，不知怎么地想起了早上师兄递给自己的白馒头，他咽了咽口水，晚饭没吃饱。
那女子似乎是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回过头朝乔宇一笑。
乔宇却看清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心下大惊，男人的脸竟然只剩下森森白骨！
“救——”没来得及喊出一句话，女子手一拂，乔宇只觉脚下一空，便似落入万丈深渊似的，直直掉了下去。
青云观内，无灯无火。
黑暗中响起了女子千娇百媚的笑，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味道。
“好俊俏的小公子，让奴家来服侍你可好？”
苏乾闻言，手中剑势几乎没收住，差点在他师弟背后戳个窟窿。
他接住倒下的乔宇，秀气的眉峰高高蹙起，一张小脸煞白，显得眉间一点朱砂痣越发殷红起来，即便这样，他一开口，用稍嫌青稚的声音中规中矩地问道：“何方妖孽？敢来我道门撒野！”
“不过是风尘怨女，不必多虑，宰了便是。”李半仙悠哉悠哉地说，一只手却背在身后悄悄摸起了符。
“你杀不了我。”女子咯咯笑着，越发得意起来。
刺啦一声，李半仙手中爆起一串冷蓝火花，捏着的符纸瞬间裂成了两半。
“此地乃是我道门清净之处，你若是不想惹上麻烦，还是速速离去。”苏乾瞥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李半仙，补充道：“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哦？这么看来，小公子对奴家已经留情了呢，奴家无以为报，不如就送小公子一场桃花雨吧。”
说罢，那女子终于现出原形，飘在半空中，还未完全显形，一朵粉色花瓣便从她指尖激射而出！
“雕虫小技！也不打听打听我李某人的名号。”李半仙冷哼一声，抄起手中吃剩的鸡腿骨头一扔，正将那花瓣打落在墙，发出噗啦噗啦的诡异声响。
“姓李，李君山？”显然已经化为鬼身的女子怔住了，最后三个字几乎是颤声。
紧接着，她的声音陡然刺耳起来，“李君山，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从低语呢喃“恨”到最后，仿佛已经不是一个女子所能发出来的声音，反而像是某种声嘶力竭的野兽，苏乾不得不捂住耳朵，看着自家师父呆愣在原地。
女鬼没有认错，李半仙俗名李君山，尚在家乡的时候，是当地的望族公子哥儿。
“师父……”苏乾有些担忧地望了他一眼，印象中的师父吊儿郎当，嗜酒如命，很难想象他曾经招惹过这么一个女子。
还变成了怨气冲天的女鬼，漫天花雨如粉色的刀片一般从天而降，苏乾的广袖道袍很快被哗啦出好几道口子，他只好护着毫无知觉的乔宇躲到了香案底下。
这女鬼太凶，比他们遇到的任何冤魂都要厉害。
“徒儿，照顾好你师弟，为师可能要先行羽化了！”李半仙酒葫芦一甩，眼中瞬间精光迸发，迎着花雨就往女鬼所在的空中翻去！他不躲不避，身上刹那间被花瓣如利刃般割了透彻。
“师父——”苏乾吃惊地伸出脑袋，却又很快被花雨逼回香案底下。
最后一眼，他看到李半仙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是他从没见过的真正的笑容，带着愧疚多年终于解脱的释然，温柔缱绻至极。
对心中至爱才能展露的笑容。
青云观再次恢复平静，乔宇也很快从梦中醒来，点点星光落进破败的窗格里，照出一小块似水潺潺的银白。
“师兄，我做了好可怕的梦！咦，师父呢？”
苏乾异常平静地走到窗前，捡起那银白中静静躺着的酒葫芦。
“不孤，从今往后，就我们两个人了。”
他学着师父一样将酒葫芦别在腰间，收拾起了李半仙留下的细软，阴阳鱼盘，批字的签筒，还有一杆走哪儿扛哪儿的半仙招牌。
苏乾细细收拾完，这才想起乔宇替他挡去的那一道红光，这种术法名唤桃花印，苏乾摇摇头，也不知道乔宇方才看见了什么。
他读书涉猎颇广，对风月之事也有所了解，但自家的小师弟恐怕什么都不懂。
“师兄，你在想什么？”乔宇真挚地望着苏乾，只觉得星光流转下，师兄的脸格外好看些。
苏乾铺好了草席，让乔宇先钻进破被里，才悠悠道，“不孤啊，天大地大，我们师兄弟两个，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