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他一路走向二楼，推开两扇白色的厚重木门，眼前是一片又一片明亮的白色纱帘隔间，几乎没有使用墙面做隔间，隐约可见窗台旁就是一张白色的床，隔着一片纱帘是一片活动式衣橱，地上有轨道可以滑动。
衣橱里是各色洋装，最下排都是鞋子，另一区则是她老爸买来没穿的大件Ｔ恤，那就是她居家服的由来。
「为什麽那麽多男人的衣服？」
「我爸喜欢收集潮Ｔ，但是他当老大之後都穿衬衫……」
「那干麻还继续买？」
「他以为穿的到啊！五十岁那年发现不可能穿到，所以就都给我了。」
「原来如此。」皇甫宗点头，一面好奇张望其他角落。
「什麽时候换我去你家参观？」
「宿舍公寓是你的，请随意参观。」
「我是说老家！」罗婵娟原本还笑着看他会怎麽回答，却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说：「还是算了。」
「为什麽算了？」
「反正算了……」有一刻，她也想好好了解他在什麽样的家庭长大、有什麽样的家人，直到脑海闪过老爸哭泣的模样，她决定不去关心了。
知道的越少，就不会给敌人抓到任何把柄，如果真有一天不小心害他变成敌人的武器，至少不能坡及到他的家人。
「……。」看着罗婵娟装忙介绍那些洋装来历，不小心看出她眼中的惊慌，只差一步就能踏进她心里，她却自己关上门。看穿这一切之後，突然心一阵酸，眼眶一阵红，只知道必须冲上去紧拥着她，弥补上一次放走她的粗心大意。
「放开我……」罗婵娟冷静而无奈的语气。
「你误会了。」他温柔的语气，打算告诉她另一个角度下的真相。
「我误会什麽？」
「你爸从来不曾後悔爱过她，就算後来失去了，也庆幸因为爱过，所以有你陪着他度过余生……你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会被敌人抓住的把柄、不是筹码、不是成败的风险，而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乘载他爱过的那段回忆的人。懂吗？」
「……不想懂。」热泪渗透他的衬衫，就算不想懂，也已经懂了。
「那天之後我想了很多，如果我们都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就不可能有结果……因为我会成为必须和你敌对的警官，你会用你的方式扩大帮派势力，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不会容许那样的我们在一起。
但就算我知道这个事实，我还是不想骗自己……
我就是会替你觉得心痛，想保护你，想对你好，想在你不安的时候拥抱你，想在你危难的时候第一个带你逃走……我就是想好好爱你，而且绝不後悔。」
这席话，不只他俩听见。
门外刚从北部赶回来的蒋秀良也听见了，垮着一张脸，转身下楼离开。
他难过的不是自己晚了一步，也不是兄弟抢了他喜欢的女人，也不是兄弟竟然是个卧底警官……
而是这麽多年了，告白不只一次，却没有一次能看透罗婵娟心中真正的恐惧，永远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好，所以她不爱。难怪不管怎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变过。
永远都像看家人一样……
直到今天在门外偷听了那些话，他终於知道自己输在哪。
输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一如高中拿了三年的第一名都不知道原来是罗婵娟让给他的；爱了将近十年都不知道她为什麽不敢爱。
「干──！我真是废物──！」蒋秀良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大吼。
喊完了，路终究会来到尽头，下了车，望着海，他无奈的笑了。
笑他的情敌说对了，就算明知将来不会有结果，但是怎麽办呢？
「就算输给他，我还是想爱你……」
叹了一声，他对大海喊出最後的抱怨。
「黄──甫──宗──，你这个王──八──蛋──！」
「干────！」
※注：阿良还不知道他姓皇甫，所以不是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