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豪终於出现了，他满头大汗地捧着一束花，弯着腰，单手撑扶在膝上气喘吁吁大声道：「今天……，为何……没卖玫瑰花啊？我……好几家花店，都没……」
「啊？」由於尖叫声四起，我们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声音，便靠着他的嘴型和手上的捧花判断：他跑去买花，然後跑了好几家店都没买到玫瑰花，所以迟到了。眼见他手上那束捧花，一团黄、一团白的，我仔细一瞧，右手便不听使唤地往他头上一巴，「这不是菊花吗？这不能送人吧？」
记得小时候和家人去扫墓，整片墓园放眼望去，一排又一排的黄色、白色花团，所有的墓碑前供的都是这种花，我觉得很漂亮，便问母亲大人那是什麽花，母亲大人说：「这是菊花，是专门送给死人的花。」
「啊？菊花？有关系吗？我觉得很漂亮啊！我可是跑了好几家花店耶……」王宇豪挠挠头，痴呆地捧着花傻笑。书语跟着凑上前看，原本还在她脸上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能吊上五百斤猪肉的扁嘴。
「呵呵，是蛮漂亮的。」慕翼学长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拿过王宇豪手上的花束，将白色的菊花逐一挑掉，说道：「白菊花一般是纪念故人用的，黄色的没关系。」
「喔！」我们三人各用着不同的表情回答。
我开心，书语不开心，王宇豪脸上扭曲的表情很难判断是猥亵还是因为跑得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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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表演完的慕羽，在接受大家欢呼拥戴後，清了清嗓子用麦克风指挥学弟妹们前往试胆大会的场地。我们一听到她说出「华圣楼」後，整个身体都不寒而栗了起来，而学弟妹应该是有听过传闻，马上哀鸿遍野。
「华圣楼」是生物科技实验大楼，听说当初大楼盖到一半时发生了工人坠楼伤亡的事件，之後的工程就一直不顺利，再加上校董事换了两次，前前後後总共花了五年的时间才盖好。而盖好後没多久，又有一个学姊因为情伤，从顶楼一跃而下当场爆头身亡。若非是本科系的学生，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进去。不过，「华圣楼」每年都还是有几次热闹的机会，那就是迎新试胆大会的时候。
「我们不敢进去！学姊，你是总召你要打头阵！」台下的学弟妹丝毫不肯放过慕羽，把她团团围住。而系上其他的工作人员则是满脸无奈地支开他们。有几个值星官抢做英雄，伸手跟慕羽要了麦克风对着他们吼道：「你们再这样为难学姊，小心以後四年你们都会不好过！」
「吁……恐吓我们没用啦！」眼下一场闹哄哄的没个纪律，刚刚分好的小队也都像一盘散沙散得到处都是，不起哄的就坐在树下的长凳上看戏、吃东西、打闹；我们这几个学长姐待命了一整天也总算有事情做了。
王宇豪一溜烟地冲去了台前，捧着菊花用他在捡肥皂时学到的军训口令大声喝斥，一秒不到的时间，全部噤声。接着是慕翼学长，他拿起麦克风语气温和地缓缓道：「你们别害怕，我和学姊会打头阵，现在你们全部跟着小队辅走，照着刚刚分好的小队，一男配一女，大家互相照顾。等试胆大会结束之後，我请大家喝饮料。」他温润的嗓音透过麦克风的扩音功能又更具感染力，彷佛久不下雨的乾枯旱地瞬间被丰沛雨水滋润了，听了着实让人放心不少。
而他这温柔的嗓音也让在场学妹们为之倾倒，台下悉悉簌簌地说着：「他就是总召的哥哥吧？声音好好听，人也好帅！」在恩威并施之下，刚刚那盘散沙总算都回到盘子里了。
只是，当年的我们也如此抗拒，为何值星官要罚我们全部交互蹲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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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华圣楼」真是怪阴森的，即便没几扇窗户开着，都还能感到有凉风吹过，路过的几间实验室里都摆着满堆的生物标本，什麽老鼠、兔子、蛇，甚至猪的某部位，一些怕老鼠的学妹，从进大楼时就开始尖叫。
打头阵的慕翼学长和我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地面上的萤光箭头指示走。廊道上，到处挂着白布和恐怖人偶，它们沿着铁丝线飘来晃去，偶尔再从你脸颊边轻轻滑过，还有阵阵凄凉呜咽的哭声。才走没多久，後面有些女生已经哭了起来。而被安排吓人的工作人员早已躲在楼梯间蠢蠢欲动。
「方书语，你不要怕，我保护你！」
「你别烦我！我要跟小祁走。」走在我们後头的方书语把王宇豪推往学长身边，然後再把我往後扯，「你去保护你的慕羽啦！」
「学长都说了要一男一女，你别这样啦！」
「你别拉我！」
「我跟你走啦！」
「学长……」
在方书语和王宇豪打太极的拉扯中突然有两个女生跑上前来，她们左右夹攻，各自夹走了慕翼学长和王宇豪，娇嗔道：「我们两个女生自己走在後面，会害怕。」说完，还回过头对着我和方书语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宇豪推开了其中一个女生，幽怨地说：「我自己也超怕的啊！他不怕鬼，你们跟他走！」他努了努下巴要她们跟着慕翼学长，自己往後退了一步勾着我和方书语。
呿，王宇豪这时候还真的是懂什麽叫男女授受不亲，只是他把两个学妹都往慕翼学长身边推，任由她们一会儿往他身上靠，一会儿又紧抓他的腰，我看在眼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一种呕酸的感觉从胃蔓延到喉咙，刚刚兴奋的情绪完全被这股酸溜劲给淹没。
「喂，你不吃醋吗？」书语悄声问。
「我……」我当然吃醋啊！但是我有什麽办法？我又不是慕翼学长的谁。这就好像小时候最喜爱的东西被弟弟抢去，碍於他比我小，我得让着他，一种由不得人的感觉。
「都是你啦！干嘛把她们都推给慕翼学长？你把她们推给後面值星官不就好了？」方书语眼里堆满怨怼直瞪着王宇豪，「那两个学妹也太心机了吧！为何慕翼学长人要这麽好啊？」她顺手挥走前方一块血淋淋的白布忿忿不平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本来我想帮慕翼学长说几句好话，但看见他对於两位学妹的“咸玉手”无动於衷後我又把话吞回去了。
可能……他就是这麽好，
他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