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讶异地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是那种别人求上门来还会果断拒绝的人耶，要不要医治从来是看他家公子心情好不好，然而他家公子大部分心情都不太好，来了百个人公子能看上一个有兴趣的就很不错了。
现在是怎麽回事，竟然会主动说要医治谁?
皓月公子无语了，所以之前他们家主子是太「矜持」了吗?
书苑看着霍夏川，她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霍三公子会接下这一句话。
「霍三公子?」书苑相当不确定的再次确认。
其实霍夏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他会想要救眼前这个根本还是孩子的女孩，许是她眼中对某些事物的认真感动了他，或许是她看起来有那麽一些奇怪，也或许，是她身上的毒，有些像几年前他在刀下逃过的那剧毒。那个救了自己的少年，他到现在还寻不到他的踪迹。
缘分对他而言，是很奇妙的东西。
他信缘。
但不是每个人来到他的面前他都觉得有缘。
「就这麽说定了。」霍夏川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给了书苑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麽，今天来到这找我的目的是甚麽?」霍夏川并没有打算继续谈书苑的病，於是转开话题，询问书苑今天来到次处的目的。
书苑边诉说边关的消息，边告诉他她的想法，再分析军粮对未来的战况会有甚麽影响。
说起那些百姓，眼眸中带着一丝哀伤，十几年前的那场冬日，书苑依然历历在目，就是她，也不想要再见到观月的人民过着那样的日子。
冻死或是饿死，真真是太过凄凉。
霍夏川听着听着，并没有给书苑甚麽肯定的回覆或是疑问，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
他很认真的听着她说话，从中感受到一种很难形容，但是很温暖的感觉。
他不知道那是甚麽样的情绪，他想，风书苑大概是一个很会说故事的人，而她，自己也有很多的经历。
她很会说服人。
她说的话，非常的有力量。
但其中，又夹杂了一些，不像她该有的观点。
「姑娘是当今丞相的甚麽人?」他怎麽听，这个女子都是以当今丞相风书凡的观点去处理这件事情，而且这女孩的作风，虽然很有自己的风格，却还是相当有那位丞相的影子。
她如果说，风书凡是她的老师，他是会相信的。
但又不是那般简单。
书苑有些惊讶，霍家不是从不干政的吗?想不到对四哥会这麽了解，她并不是故意没有先告知自己是当今丞相的妹妹，而是知道今日来此，是她的意思，并不是四哥，如果霍家愿意帮忙，韵歌楼当会全力报答，跟四哥及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都只是她的意思而已。
「风书凡是小女的同胞兄长。」书苑没有打算隐瞒霍夏川。
霍夏川在脑中搜寻关於风书凡同胞妹妹的讯息。
风书凡的母亲是前任风家家主的正妻，也就是前风家主母，风家发生那年的灾难之前，曾收养过一女，命名为风书吟，在风家排行第七，此女的才情在观月是有相当高的评价的，在风书吟之下，风夫人还生育了一对双胞胎，是一男一女的一对双生子，男孩名为风书任，也是个奇才，小小年纪展现出的才华让京城的各个世家都感叹丞相之弟颇有他的一翻作风，虽然尚在书院念书，未来却已不可限量。女孩则名为风书苑，但是几乎足不出户，就连霍家的消息网，都对这个人一盖不知。
虽然他没有见过风书吟也没有见过风书苑，但他马上就肯定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那个显耀的风家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传闻的十三小姐风书苑。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风家的十三小姐是个无才无能的人，却不知道这个十三小姐竟是对国家大事都能侃侃而谈的奇女子。
「从来不知道风家还有一个十三小姐如此优秀。」霍夏川感叹，就是不知道风家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的十三小姐是个这样的人?
呵，也真不愧是那个风家。
不论是风思仁风思恩还是风书凡甚至是这位十三小姐，都让他非常惊讶。
当年他是完全肯定风家一定完蛋了，没想到能成长成今日的模样。
风书苑已经不知道以前这个少年还有甚麽不知道的事了，霍家真的是不干政的吗?对於这些事情都不关心的霍家，竟会对风家如此熟悉，要不是足够了解，又怎麽会知道自己这个风家小姐是谁?
要是霍夏川知道书苑这般想法，一定会笑笑的跟她说。
既不想干政，至是要知道碰到哪些东西必须避开。
所以，他们情报向来非常灵通。
不干扰不代表他们不身在其中。
还没等书苑吸收完这些讯息，霍夏川就继续问了下去「风姑娘这头发跟眼瞳是天生的吗?」这或许就是她需要足不出户的原因吧，当然她的病情也不容许她时常往外跑，但看她出现在这里，他也看出来了这风家十三小姐根本就不是一个会甘心被关在家中的笼中鸟。
而且不少出门的她，或许比那些朝臣都还要看的透现在的情势。
她是有稍微掩饰的呢......书苑在心中咕哝。
虽然说是掩饰，其实也只是不想要大家把焦点放在这些事情上罢了，书苑认为也不是甚麽不可见人的事。
没有多少犹豫就动起手来解下伪装。
她摘下绑在眼睛前方半透明的带子，这个带子可以让人不直接看到她的眼睛，虽然依然看的到她的双眼，但较不会注意到她眼珠的颜色，不仔细看真的不好看出甚麽端倪，想不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那是一双不属於这里的眼睛。
碧绿色的眼眸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诡异虽然奇怪，却相当美，有一种空灵的美感。
霍夏川时常到列国走访，是见过不同颜色的眼珠的外族人，因此没有觉得不能接受。
但他们都清楚书苑是非常正统的观月血统，不可能天生有这般眼珠。
书苑再接着拆下头上绑着头发的发带，黑发随之散开，长发却没有众人想像中的那般披在肩上，反而随之掉落，露出绑在里头的那束银白头发。
黑发是成片的假发，书苑将它缠在自己的头发外面掩盖，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霍夏川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霍夏川并不是书苑想像中的淡定，内心的讶异彭湃也是让他稍微变了脸色，只是相较於明月皓月两兄弟，他的表情看起来没甚麽便罢了。
他原以为书苑的头发是很稀疏或是跟别人有甚麽不同，虽然他知道与常人不同，却也没想过会是少女发色如此。
他也曾见过年轻人一夜白发，但这种白中带银的颜色当真是从没见过的。
「我从来没想过会被外人看出来。」书苑有些不好意思，她这副样子只有家人看过，就是风家下人也是不知道的，这跟她院子中几乎没甚麽人可以跟她近身有很大的关系吧，白日大家担心她都会亲自照顾，晚上又只有书遇可以较靠近房间守夜，能跟她接触的下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虽然书苑并不排斥外表的变化，但她还是知道这般模样出门会吓到很多人，三哥也是担心她才会要她多多少少掩饰下，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眼前这个人哪还是那个穿着男装的甜美少女?
原本看上去精致可爱的脸庞，不再是可爱，焦点完全被那双眼睛吸走，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就算知道此人在看自己，却也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看着何处，再加上她那头银白的发色，眼前坐着的，若走在街上，众人肯定会赞叹，是哪个仙子下凡迷了路?
可能是少女发育尚不完全，现在看上去，竟是分不出男女了。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美，却又不是世俗眼中的那种美。
非常的，迷人。
书苑看三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轻咳了声「咳咳，这不是天生的，是中毒过後的变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会吓坏多少人。」若不是知道自己中毒，造成她身上或多或少的改变，书苑大概也会以为自己得了甚麽怪病还是甚麽绝症的吧。
霍夏川回过神来，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是寒毒跟其他毒物混合的变化吧。」他毕竟是学医的，虽然他也不曾看过这样的症状，但寒毒本身就相当稀有，他也没有研究过寒毒跟其他药物混合之後会又甚麽样的发展。
想必练过毒功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吧。
那到底是怎麽样，这个风家十三小姐才会中了这样的毒?
又是哪股势力，有能力炼出这样的毒药?
「其实，我也看不出来寒毒之外的东西是甚麽。」书苑不好意思的笑笑。
有些毒虽然猜得出来，却不能知晓份量比例，等於就是甚麽都不知道。
「风小姐学过医?」这个女孩到底多无所不能?好像没有甚麽是她不会的。
书苑摇头。
她其实没有受过正式的医术指导，只是无聊翻着医书随便看看，没有任何人教她。
她看书的时间很长，看的东西也广，也喜爱那些较不正统的杂书，因此总比别人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并不是她甚麽都会，而是她甚麽多接触过一些。
说不上精通，但也能拿出来讲讲。
寒毒虽然罕见，但某些偏门的古籍还是有记载的，虽然内容其实并不齐全，但寒毒的症状很独特并不难看出，她的症状又相当明显，所以很容易辨认。
「不曾。」她真的说不上是学过医，但从书中学习的知识，她平常也有大把时间搞那些药材，足够她帮家中其他人好好调养身体了。
只要不是甚麽严重的大病，有她在大约都能治好。
这其实完全是她谦虚了，其实书苑的医术相当好，就算是宫中老成的太医，也有许多人未及她。
只是没有地方让她实践。
霍夏川并没有多说甚麽「是吗?」他自己心里已经对书苑的话有了底，看明月一副震惊的态度，也清楚这个风家十三小姐说起自己的事还是有所保留的，看来她这个属下知道她其他的能耐。
「今日就到这边吧，粮食的事情霍家定会全力相助，风小姐不必担忧。」
霍家虽然没打算干政，但他们同是关月人，自是不会让观月陷在战火中。
战争可不是甚麽好玩的事情。
他笑了笑跟旁边的皓月说「护送风小姐回去。」然後跟明月点了点头「日後有时间霍某再去拜访风小姐，此毒急不得，还望小姐好好保重自己。」
唉，他回京城来都还没去问候一下大哥，想必大哥都急坏了，但一去大哥那，就会有多到数不完的事情要他做，虽然不是说他不愿意，但真给他选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想要被那些事情绑住的。
他自由惯了，也抛开这些事情惯了，回家，是因为有家人在，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事情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这个京城，他实在是永远喜欢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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