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品柔有点失神的回到家,看到周品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哉吃水果。想到都是因为这个爱支使人的懒哥哥才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她恨恨地说:「周品谦,你不是说很忙,忙到没办法去席浩云家浇水,现在是怎样,还有空在这边纳凉吃芭乐喔!」
「冤枉啊大小姐,我才刚下班,回家不到五分钟,等下吃完芭乐又要进房间加班了。」
周品柔叹了口气,「我会被你害死真的,今天在席浩然家工作到一半,他突然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
「回来?他不是下个礼拜才回台湾吗,怎麽会现在跑回家?」
「我怎麽知道!」周品柔不开心地瘪着嘴。
「话说回来,碰到席浩云就碰到席浩云,有什麽好尴尬的?」
「拜托!他是叫你帮他浇花不是叫我耶,我未经许可就跑进别人家,根本跟小偷没两样,还被撞个正着,这样还不尴尬吗?」
「被你这麽一说好像也是。好啦好啦,对不起啦,我会跟席浩云说是我叫你去的。」
「我已经跟他说了。周品谦,说真的,以後席浩云的事不要再找我了啦!」
「好好好。」周品谦应付着说。
周品柔恨得牙痒痒的,「听起来就很没诚意的样子,算了,我认了,谁叫我是你妹。」
周品柔洗完澡躺在床上,思考关於暗恋这件事。她想起林婉瑜的〈无法消灭〉
『整个白天整个黑夜
那人的影像
层出不穷
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是全宇宙最艰难的打地鼠游戏
无法消灭
无法消灭
是所谓暗恋』
周品柔苦笑起来,她不想席浩云的身影偶尔就浮现脑海,不想被这种情绪捆绑。於是,又想起那个冰王子席浩云,想起因为摸了他所以变成冰棒的小女仆周品柔。会变成冰棒喔,变成冰棒很恐怖喔,然後会一直被笑喔。她一再提醒自己。但在脑海中变成冰块的自己,好像渐渐融化了,能够慢慢移动的双腿,又朝向睡在树下的王子前进。
「周品柔,你这个不怕死的,神经病啊你!」「可是他说我很率性很可爱耶!」「你醒醒,他说的是吃饭粒这种行为很可爱,不是说你好嘛!」在一阵自言自语过後,她把枕头压到脸上,大叫,「忘了忘了忘了……!」直到喘不过气为止。
还是忘不了。手臂被他抓住的地方好烫,被他赞美的时候好高兴。还有,他憋着笑的脸,好可爱。
唉。
周品柔从床上爬起来,打电话给陈胜男。「喂,我极度需要分心,快快快,说一些有的没的给我听。」
「周品柔,你是怎样,把我这里当张老师专线喔!」
「比张老师专线好用,是超级好朋友专线!拜托啦,如果不分心一下今天晚上铁定睡不着。」
「又怎麽了?」
「席浩云啦!」
听到席浩云三个字,陈胜男就懂了。这个可怜的周品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暗恋席浩云十几年,不敢靠近又没有真的离开,国中高中的时候老是张着爱心眼,不断「席浩云席浩云」个不停,什麽席浩云长得多好看啦,多聪明啦,多会读书啦,全都是从她哥那里听来的二手消息,明明席浩云常在她家出入,她却只敢跟他打招呼,其他什麽的没办法多说一句。这个恰北北的周品柔,其实害羞得要命,只能找自己这个超级好朋友说一说那满溢出来的感情。
高三那年,周品柔不再对自己倾诉席浩云有多好,总是说:「快快快,说些别的让我分心一下,再想席浩云真的会糟糕。」
她已经很久没有要自己帮忙分心了,连去席浩云公司上班以後都没有。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了?你已经很久没叫我帮你分心了。」
「不要问,很恐怖。我是叫你帮我分心你还要我想起来吗?快啦,今天跆拳道馆的小朋友有没有什麽好笑的事可以分享?」
陈胜男笑着说:「有啊,那个以为自己是李小龙的朱晓龙有没有,今天竟然在自由练习的时候跑去挑衅张心怡。」
「张心怡?你们全道馆最恰的那个女生喔?」
「对啊,朱晓龙可能以为张心怡长得没他高就轻忽了,结果想要欺负人反而被张心怡的连环踢逼到墙脚,厚,你都不知道他举手叫『教练』的时候,那声音抖得多厉害,笑死。」
周品柔笑了出来。「可惜我小时候功力太差,不然如果能踢得周品谦哇哇叫就太爽了。」
「你和你哥打架也势均力敌了很多年,我记得好像你小二,你哥小四的时候,才被他完全压制。」
「不要说了,从那时候开始就只有吃瘪的份,唉。」
「不过看你们小时候那样打来打去,现在感情也不错啊。」
「不错?他不要欺负我就不错了。」周品柔语气听起来很不满。
「听你在说!明明很疼你好不好,你忘了他去上班你还在念书的时候,每年过年都给你一个大红包,还有,虽然你们打很凶,他可从来没有让你受伤。你不知道,对打如果来真的有多恐怖。还有……」
「好了好了,你暗恋周品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知道。不要再替他说话了。」
虽然周品柔没看到,陈胜男红了红脸,嘟着嘴:「不要乱说喔,再乱说我就要说那个席浩…」
周品柔生气了,「你是不是朋友啊,叫你让我分心你还故意这样!」
「是你自己先的,谁叫你没事要提周品谦。」
「好啦好啦,陈胜男没有暗恋周品谦陈胜男没有暗恋周品谦一百遍。」
「你很幼稚。周品柔没有暗恋席浩云周品柔没有暗恋席浩云一千次。我赢了。」陈胜男得意大笑。
「陈胜男你这个不够朋友的,给我记住!」周品柔怒极挂了电话。
唉,果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