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课他解释一些四书句子与生字,便用了大部分时间说些古人逸事与历史。亦芃听他常夹杂俚语方言,却也风趣幽默。
第二天他讲些四季节气如何影响庄稼植物的生长,亦芃对此陌生且无兴趣,哈欠连连。
第三天自习,却不时有些人进来托他写家书或进城里采买物品。
亦芃自习到睡着,直到被他唤醒。
「我要进城买东西,听说你住城里,顺道送你回去。」他道。
「不用了。」她回答。
他点了点头,举步离去。她收拾东西走出来,见他在不远处,想了一想,便追上来。
「老师为何教庄稼?」她问。
「因为我们都是庄稼人。」
「读书不就是为了求取功名?」她的意思是他本末倒置。
「功名?」他木着脸,轻轻哼了一声。
「学生缴了学费,当然就是求功名,不是吗?」
「我没收学费。这学堂自我阿公那代开办以来,就没收过学费。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阿爹叫我来教我就来。我也不知道我阿爹有没有收你学费,但这风格不是我木家的作法;应该没有。」
她登时语塞:「呃,想来师祖学问很饱的。」忙转开话题。
「我是我阿公亲手教大的,他学问真的很好。」他恭恭敬敬的说。
「想来师祖说书的本领也不错的。」因为第一天来时,她听他讲些历史故事,倒也风趣,故而如此觉的。
「对啊,他很会讲故事。」他仰天叹口气,「有时我还蛮想念他的。」
她心道:「原来阿公早已仙去。」赶忙又插开话题:「今天天气蛮热的哄?」说完又後悔,心道:「我到底在这里与这只熊猫干嘛?」
虽然下课,但还有一个时辰才是午时,太阳有些大,他即在怀中取出纸伞,帮她遮阳。
「老师自己遮就好。」她摇手道。
「我喜欢晒太阳。」
「你喜欢晒太阳干嘛还带伞?」她心道。口道:「我自己也有带伞,老师自己撑。」便撑起自己的伞。
这三天上课时只要一见他的熊猫眼,她便不敢再瞧,所以真正看清他的容颜没几次。今日一起进城,她偷眼瞧他,五官的确端正,「只是那眼睛,我的天啊。」
「你干嘛老远来此上课?」他问。
「我爷爷叫我来的。」
「贵舍何处?」
「我爷爷挑大粪的,没什麽好说的。因为家里没钱又听说这里上学免费,而我又想认识几个字,所以就叫我来了。」她说完,闭眼蹙眉,心道:「爷爷原谅我。」
他看了她一眼,心道:「你刚还说我收学费。」见她蹙眉,以为她在嫌弃自己爷爷的工作,口道:「挑粪这事所有庄稼人皆做过,说实话特别累,不是我可以做得起来,你爷爷为民服务,劳累身躯,甘愿做别人做不来的事,我很是佩服,你千万不可以看不起他老人家。」
她呆住,哑口无言。
★★★
进城,他去采买物品,她自行回家。爷爷在大厅中泡茶,见她进来,问她这三天有何见解。
她想说:「这熊猫个性古怪啦,本姑娘退婚。」口却道:「孙女得再观察。」便去找她二哥讨零用钱并叫亦欣要一起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