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你到底想干麻？」黄靖面露戒备地看着老人。
「干嘛那麽紧张，竟然说是来谈条件，那一定是对你有好处的啊。」
「……你要我做甚麽？」
老人叹了一口气，「我先问你，事到如今，你後悔吗？选择了林仰，失去了永生。」
「我不後悔，甚至很庆幸。这五百年，虽然之後有春他们的陪伴，但我总觉得自己少了些甚麽。我从不像春一样，会为了某人而生气到奋不顾身；我从不像夏一样，对某人有极度占有慾；我从不像秋一样，对人事物多愁善感；我从不像冬一样，总能感受温暖……我一直觉得我比他们更不像所谓的常人。直到遇到林仰，就像我所有的感情之前都只是储存在他那里，喜、怒、哀、乐，他让我体验到这五百年从未有过的感情、感受。就像我这五百多年，只有遇到了他，我才像一个人，平凡的完人。即便真的只能跟他在一起这麽一小段时间，也是我这五百年的骄傲。」
「……你知道，我为什麽选择了你做管理者吗？」老人听完，沉默了良久之後问。
「……不是因为我是剩下唯一个有能力的？」
「不是，除了你以外，其实一直都有。」老人拍拍他的头，「你是我所知道的能力者中，最像那个人的。」
「哪个人？」黄靖些微避开老人的手，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红晕。
「你们这一族，基本上都是我的孩子。我创造你们，给予你们能力。这是我的父亲所给予我的特权。但是，到了希腊文明之时，人们就像突然忘了我们一样，也更理所当然地，忘了你们的伟大。人们开始称你们为诅咒，甚至厌恶憎恨你们，我为此感到难过，但是父亲说，能力一旦给予，就已经在你们的灵魂深处轮回，直到千万年以後才会慢慢散去。我陷入了极大的痛苦，我怎麽能忍受我的孩子受到这样的苦痛？但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老人深吸一口气。「大概是，你的前世吧。」
老人的情绪出现了浮动，那种感觉黄靖也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感伤却温暖……两个矛盾的感觉充斥老人的周围。
「他说，他在他的预言看到了我，所以他来找我。他说他爱上了语言中所看到的我，更爱上现实的我。不论我以什麽姿态现身，他总能立刻知道那是我。我不得不说，我爱上了我的孩子。」
黄靖吓傻了，他不知道老人这样跟他说是要表示其实老人等他转世等了很久结果他爱上林仰然後老人要谈的条件是他放弃林仰爱上老人还是老人想说他去死再转世一个当年那个人给他……黄靖此时脑中千回百转，深深考虑要怎麽桃李现在这个情况。
「你现在在想着甚麽令人不愉快的事啊……」老人用一脸囧的表情看向黄靖，「我可以认真告诉你，你现在担心的是基本上一根毛都不会实现。」
……起码也可能有一根毛实现吧。
「我和我的孩子相恋，但你们年岁总是有限，在那麽久得以前更是短得无可救药。」
「你怎麽，不让他永生？」林仰疑惑，他在之後五百年小小研究了一下希腊众神，永生貌似是他们所能给的能力。
「永生是指给予神只的力量，那孩子虽是预言者，却也只是一族中的某一位。不符合神只的资格啊……」老人再次伸出手，搓揉了一下黄靖的头。
「怎麽了啦！」黄靖羞窘，从没被这样对待过让他很不知该如何应对。
「竟然我再也不用隐藏真相，我只想满足我的慾望。」老人笑了笑，再次搓了搓。
真相？隐藏？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黄靖想逃跑的心情指数直接突破至今未高峰。
「我说过，一根毛也不可能实现。」老人无奈地收回手。「我只是想说，我那时候跟他的决定。我说，我可以等你的下辈子，等你的转世，但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身为当事人，黄靖深深觉得压力山大。
「他是这样说的：『与其要你等我那不知道多久才会出生的转世，不如放你我走。你确定下一辈子的我还是我吗？当遇到不同的人事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改变的。何况，与其要你苦苦等候一个不是我的我，不如，让你去找下一个让你心动的人。没有人非谁不可，我只是刚好爱上你而你也爱上我，那下一辈子呢？我不敢跟你保证。所以，阿波萝啊，我们用个孩子吧！』」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我是你们的孩子吧……」黄靖愣住，这个事实的确完全不符合他刚刚想像的任何一根毛。「等等，所以你的恋人，是男的？！！」
「是又怎麽样？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不执着於生子。」老人耸耸肩。
「那我又是怎麽回事？」
「他说要个孩子，我这麽爱他，哪能说不呢？所以黄靖，这就是你成为第一代恶魔管理者的原因。」
「因为我是神？」黄靖挑眉，从没想过自己也是半人半神。
「你不是啊。」老人有些讶异，「我什麽时候说你是了？」
「神的小孩……不都也是神吗？」
「……你不是我们交配生出来的小孩，但你是我跟他的灵魂结合出来的下一世。所以你可以管理恶魔，因为基本上，你拥有我的力量。」
「……我太震惊了。」黄靖呆愣地看着老人。
「所以你可以永生，所以你当时并没有直接堕入轮回啊。」
「等等……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不是恶魔管理者，我也可以永生？」黄靖完全不能保持理性了，若是他的永生没有林仰……
「……明明这麽多年，我在能力者中循着他的影子找着我们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也好不容易说明真相了……」老人低落地垂着肩膀。
「其实你可以早点跟我说的。」黄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子关系。
「我答应他，不会跟你说真相。他说，能力者有太多赠恨着自己的能力，如果你也是，就……」老人的头更垂了。
「……所以我该叫你，爸爸吗？」黄靖有些支支吾吾地问。
「你愿意吗？！！你愿意吗？！！」老人的情绪立刻峰回路转，看相黄靖的眼睛甚至闪烁着阳光。
……黄靖觉得压力更加如山大了。
「……嗯，爸爸。」黄靖小小挥了挥手。
老人噌地一下抱住了他，眼泪扑簌簌地掉，「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的孩子……」
黄靖缓缓回抱了一下老人。
两人这样相抱了一会儿老人才松开了手，这次老人眼里有了些坚定。
「孩子，我们来谈谈林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