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怎麽来了…」突然出现意料外的人,让我惊讶。
「刚打完球,顺道来社团晃晃,拿杯凉的来喝!」他对我笑了笑,走到冰箱前拿饮料。
我注意到他剪短了头发、没戴眼镜。
「学长,你剪头发了喔?」
「天气热了,头发太长觉得烦。」他抹抹额头,推高了短浏海,露出浓眉及眼睛。
「那你的眼镜?」
「打球时不小心踩坏了…」他眯着眼,鼻子抽动几下「学妹!我好像闻到咸酥鸡的味道…」
「来吃吧!」我笑,挪挪身旁的座位。
「真好!我还想着上哪买宵夜呢?没想到就有漂亮学妹帮我送来了!」学长开了啤酒,高兴地说「咸酥鸡配冰啤酒才是王道!学妹你也喝!」
白色的啤酒花从拉环开口窜出,我摇摇头「你们什麽时候在社团冰箱藏啤酒?不怕被老师发现啊!」
学长耸耸肩,豪爽地拿起啤酒骨嘟骨嘟灌下去。
「为了感谢学妹的宵夜,我帮你的吉他调个音吧!」
他抱起我的吉他,拨了几下空弦,侧耳听着,转转弦钮,拨拨弦,重复这些动作几次。
「学长好厉害,是绝对音感呢!」我忍不住称赞。
「吉他难免会因为碰到弦钮,或因为温度、湿度,导致音不准了,所以要弹吉他之前,一定要养成先调音的习惯喔!」虽然端出前辈的架子,学长讲话的口气却很温柔。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吐吐舌。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会调音,虽然柚子教过我,无奈天生音痴的事实无可改变,音高一点低一点在我听来都一样,柚子抓狂几次後,对我提出诚挚的建议就是:
王晓夏你要不要乾脆用『电话调音』?
我问『电话也可以调音喔?这麽厉害?哪个牌子的电话啊?』
柚子指着自己大吼『打电话给我!』
「没关系,我现在教你...」学长抓着我的手在吉他上移动「先弹第1弦空弦音,看看是否跟第2弦第五格的音高相同,接下来以此类推…」
「这叫『相对调音法』,很简单,你一定很快就学会!」拨了下弦,他看向我「听听看,这两个音的音高是不是一样?」
喝了啤酒的仁棋学长,有些微醺,看着我的双眸竟然有些迷蒙,像两颗浸在深海里的黑珍珠。
仁棋学长的眼睛比程奕的还漂亮呢!
「弹弹看!是不是跟刚才不一样了…」学长说。
我拨了几下弦,木吉他清清亮亮的透明音色从我指缝溢出,不像之前混浊沉重。
「真得不一样了!」我说,手指停不下来,终於弹出那首在我心底徘徊已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旋律。
学长拿起另一把吉他,帮我和音。
对着程奕…不,是仁棋学长,我半闭着眼,轻声唱着,几近呢喃:
<fontsize=3>Somesaylove,itisariver
thatdrownsthetenderreed
Somesaylove,itisarazor
thatleavesyoursoultobLeond
Somesaylove,itisahungeranendlessachingneed
Isayloveitisaflower
Andyou,it\'sonlyseed…</fontsize>
我在干什麽?藉机表白吗?
是对程奕呢?还是对仁棋学长呢?
按住弦,偷偷看了学长一眼,我不唱了,脸开始红起来。
「为什麽不继续唱了?」学长问。
「後面忘记了…」我低下头。
「你要不要再练练,成果展时拿这首歌来发表?」学长轻轻拨弦,接续下我未弹完的音符。
「我不适合唱『TheRose』!这是一首我没办法驾驭的歌…」我摇摇头。
这首歌的原唱是BetteMidle,声音浑厚动人,而我的声音单薄的一碰就碎。
「但,我觉得,你很适合唱这首歌喔!不是『BetteMidle』的方式,而是用你自己的方式、『王晓夏』的方式!」
「如果说BetteMidle唱出对爱情的体悟,而你…」停顿了一会,学长伸手托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而你,唱的是…期待!女孩对爱情的期待…」
他说,眼中的迷雾不知何时散去,双眸闪闪发亮。
期待?
我不自觉往後缩了缩,拉开与学长的距离。
「这首歌…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对着陌生人唱,因为这首歌…我只想唱给喜欢的人听。」我别过脸,轻声说。
「喜欢的人?」学长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糟了!
意识到这句话可能让仁棋学长误解,我急急忙忙解释「学长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首歌对我意义重大…」
我把我跟程奕的故事简短交代了下,看似漫长的五年暗恋其实三言两语就讲完了,终归五字『无言的结局』!
「所以,你加入吉他社,是因为我长得像程奕?」学长失笑。
我点头。
「我对自己的外表还蛮有自信的,也知道有不少女生是为了我加入吉他社,但是…像这样因为我长得像某人而参加吉他社,你还是第一个!」
「对不起…」自己不小心讲出来了,觉得好丢脸。
「你说对不起干嘛呀!」学长摸摸我的头,对我展开笑脸「是我不小心知道你的秘密,我应该跟你道歉才是!」
「真对不起啊!学妹,我不是故意长得跟他那麽像的!」
「对不起!学长,我也不是故意因为你长得很像程奕,才加入吉他社的!」
我们相视而笑。
仁棋学长真是一个成熟体贴的人呢!
跟某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幼稚鬼完全不一样!
现在,那个幼稚鬼不知何时冒出来,阴森森站在我身後。
「学长好!今天怎麽有空来?」
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学长,你头发剪短了喔?眼镜怎麽不戴了?」
噗!听到这句话,我噗斥一声笑出来,仁棋学长却显得很不自在。
「今天怎麽这麽多人关心我的眼镜跟头发啊?」学长摸摸鼻梁又抓抓头发,对我投来莫可奈何的眼光。
「看来我要赶快把自己恢复原状了!很晚了!走了!」学长拎起空啤酒罐,站起来。
「学长再见!」幼稚鬼很快对学长说,好像巴不得学长立刻消失。
「学长!」我喊,他回过头来,我送他一个甜美笑容「谢谢!」
「早点回家!」学长朝我们挥挥手,走出门外。
我收拾桌上油腻腻的纸袋,那个幼稚鬼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脸上垄罩着阴风斜雨。
「为什麽…」他开口「为什麽我的咸稣鸡被吃光了?」
「…」不理他。
「为什麽…一块都不留给我?」
「…」还是不理他。
「我最爱喝的可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