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认识开始，他们就同居到现在，算算差不多快一年了。有谁的恋情居然是先从同居开始的？瑞杰相信，跟他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必定占了很少数，因为大概没多少年轻情侣能够接受直接跳过暧昧模式、热恋模式和冷战模式，一开始就进入老夫老妻模式的恋情。
虽然每一次回想起幼安答应了与他交往的时刻，他都觉得很不真实，好像她还是他的房东小姐，而他也还是她家的房客一样，因为真的平淡如水，还是最清澈的第一级清水。
根据妹妹的情报，这是幼安的第一次恋爱，在他之前完全没考虑过跟谁在一起……连小学和中学时的那种最容易萌生恋爱错觉的年纪也没有！因此，有的时候他也怀疑，幼安是不是不清楚什麽是恋爱，而反正他需要她「罩」着，所以就答应了？
「哥，你这麽说也太什麽了。」妹妹婉倩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眯着眼睛，一脸鄙视他的模样，「不止对幼安失礼、失敬，你还对自己和幼安都很没信心呢。」
因为幼安真的太美好了啊……瑞杰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冰咖啡的杯子外凝聚出来的水滴，有些失神，「我是真的有点怕，要是出现了一个更好的男人该怎麽办？那种不止高富帅，还温柔体贴、果断坚决、英姿飒飒、走路有风……哎哟！」
婉倩收回敲在自己哥哥脑袋上的那本厚厚的菜单，「我还霸气侧漏呢！你到底把自己看扁到什麽程度，又把幼安看成什麽样的高度啊？」
「车夫和女武神！」
「……」
好吧，她是知道幼安自己收藏了一幅游戏角色扮演的模拟轻甲，用的是什麽高级塑料还有什麽轻金属；幼安当时介绍得很仔细，但是她完全记不得那种跟鞋子和化妆品没有关系的东西。不过，幼安穿上去的效果，加上常年习武的气势，的确有那麽点像将军之类的大人物。而二哥居然把自己比喻成女武神的车夫……是暗示自己是多余的人吗？因为既然说是女武神了，那种人物可不坐马车而是骑马的呢。
「要我说的话，你根本就是吃饱撑着想太多。」婉倩搅动着橙汁中的透明冰块，「我猜，你大概是不知道幼安在外面是什麽模样的。」
「什麽模样？」
「嗯……幼安的面部表情很少。」婉倩掰着瑞杰的手指头开始细数，「她很能忍痛，也或者说痛感神经比较弱吧？所以砸到脚的时候，即使脚肿到很厉害也没有惨叫，大概会很自动地跑去找药箱擦药，甚至觉得没擦药也没关系。她很淡定冷静，也可以说不容易觉得吃惊，所以就算突然来一个惊喜派对、对着她猛拉花炮，她大概也只是抬抬眉头而已，不会尖叫也不会大笑。她也不容易哭和哀伤，因为她的感觉比较迟钝……嗯，讲错了，应该是说她不认为那些东西有着哭的必要，比起花费力气哭泣，她会直接找解决方法，然後找到一个让自己觉得心情愉快的方法。我所谓的心情愉快并不表示她会笑，因为她天生表情就不怎麽有着笑容，只是比较好不是长成苦瓜脸而已。」
喜怒哀乐，不显与形……这是那些武侠片里面避世高手才会有的姿态不是吗？瑞杰有点无言地这麽想着。
「不过，最近我就发现，每次上你们家蹭晚饭的时候，就你在做饭而我跟幼安在客厅里面聊天的时候。」婉倩点了点自家哥哥有些呆愣的脸，「幼安常常看着你的背影微笑哦。」
轰的一下，像是被点着了火似的，瑞杰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烫的，「真、真的？可、可是我都没发现啊！」
「因为你背对着我们在炒菜啊，当然什麽都看不到，而且炒菜的时候噪音很多，而我跟幼安聊天的声音也没很大声，你大概也听不到我跟她聊的是什麽，何况当时电视开着新闻频道。」婉倩看到手机闪烁了一下，查看了男友寄来的简讯之後，决定把自家无聊想太多的哥哥甩掉，「真想知道你在幼安心里是不是真的特别的，不然你试试看多跟她出门？……我不是说跟她出门补货啦！好像下个星期有个小学同学的婚宴吧，然後她这个星期会跟着她爸妈回乡下和阿姨们聚会不是？你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就这样，我走咯！」
握着餐厅的账单，瑞杰陷入了要不要依照妹妹提议去做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