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先冲杯咖啡，待咖啡煮好了再到书房里办公事，但他此刻却走向落地窗前，打开，往阳台走进，微风清凉地吹过，他并不觉得冷，倚着阳台栏杆望着伦敦的美景。
这栋房子是霍柏毅当上总裁後自己置产的第一套房，位於伦敦最首要其冲的市中心，距离大英博物馆只有八百公尺，是一处非常豪华宁静的别墅区。
男人酌饮了口手中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将英国伦敦泰晤士河畔旁的伦敦眼摩天轮尽收眼底。
缓慢旋转的精致圆体，反覆不断地转着。
就像时光飞逝，不会为了谁而停下。
他歛眸，感受了下伦敦徐徐的凉风，才又缓缓张开。
※
这几个月以来他已懂得从网路授权资料，不需要再大费周章为文件而劳途奔波各地。
霍柏毅打开电脑，如例行公事般先打开邮箱，前些日子由於忙着收购罗家的公司，邮件里就除了与秘密商会联络外一概不联系。
但此时此刻，他发现邮箱里有一堆昵称小可的未开信件，之前工作忙，只要不是英文信他一律没打开也没阅览过，他看着这些「点我！」、「我今天很开心！」、「你知道我是谁吗？」标题就像是垃圾邮件般的信件，他只是好心没删除它，如今却积了有将近十封都来自这个昵称是小可的人。
他先点了最新的一封，标题是「我好无聊！」，点开邮件，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他最熟悉不过的女人。
那是一段影片，她身穿家居服，照样是可爱的小兔睡衣裙，她边走边跳着，活泼地在花园里游荡，还与镜头挥手打招呼。
「你知道吗？我很常坐在花园里，一坐就可以坐到三四个小时喔！而且这些花花草草其实不是来自园丁之手，我告诉他说，如果你想要有工作，那你得把一个星期内的三天拿来给我照顾花儿们，你知道为什麽吗？」
霍柏毅看着屏幕，沉默。
罗苡瑞开朗地笑着，「因为我觉得很无聊！哈哈！」
她低下头，暗自撇撇嘴，「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看到，不过那就代表我可以一直发这些我觉得很无聊的影片给你了对不对？」罗苡瑞像是知道不会得到回覆般，在说完话後自己乾笑着。「我知道你很忙，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很认真地看我的影片，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你……」
她沉默良久，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喔！掰掰！」
镜头倏地一下全暗了。
他看了下这封邮件的时间，去年十一月初，刚好在他最忙的时候。
男人再点开下一封邮件，那是在十月半，标题是「我好像生病了……」。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有着稚嫩脸蛋的女人，不过这个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面容红润到感觉像是发烧般，唇色发白。
她趴在床上，但还是坚持把录影机架好，对着自己，然後又跟镜头先挥挥手。
男人失笑，都这麽病着了还有精神先跟录影机打招呼。
「嗯，我好像生病了，我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可是我中午过後突然觉得喉咙怪怪的，然後额头烧烧的，」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我不想去看医生所以我有在家先吃药了，咳咳，」她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面容，「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很憔悴？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可是因为你在美国，我不想打扰你，我想说如果你有空闲的时候看到我的邮件的话你就会打电话给我，如果可以的话啦。」
罗苡瑞的後半句讲得极小声，像是不太确定似的，「不过我还是要说……」
她又像上一个录像一样，沉默了许久，才又说话，「咳咳，我爱你！掰掰！」
最後的再见像在逃避什麽，说得迅速，又简短。
那个时间他确实在美国，有看到这封邮件跳出来，但因为还在忙公事又觉得这是垃圾邮件，他也就置之不理。
如果时光倒转过来，那天就算忙不过来也一定会打个电话回家。
总好过什麽也没做。
他沉默了好半晌，再次点开昵称为小可的邮件，这次他翻到最旧的一封，标题是「你知道我是谁吗？」，日期显示去年九月，那是刚结婚不久的时候。
这次的她格外正式，穿着挺可爱的蕾丝粉色洋装，将镜头摆正，边拨弄了下她蓬松的卷发，坐在客厅前。
这次她还是照样先对镜头挥挥手，「哈罗！这是我第一次拍影片给你，呃，嗯哼！」
她清了清嗓子，方才她的声音是有点哑，脸上的红晕像苹果似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以後也会不知道，可是我就是想拍给你看，毕竟你好像很忙，让你多多认识我一下。」
她低下头沉默了下，然後又展开灿烂的笑靥，「因为结婚契约书上应该是没有说乙方不可以寄信给甲方，所以我才有这个胆子的，嘻嘻！」
她摸了摸鼻子，「我希望你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在这里再告诉你一次，我叫小可，我叫小可喔！你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她停顿了下，看着镜头，然後再次乾笑，「哈哈你当然不知道了啊！我小时候常常被人家捏脸说很可爱，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我小可爱，可是我不喜欢这个称呼，爱这种那麽重要的词，就拿来当作我的小名也太奇怪，所以我擅自改了自己的名字，叫小可，啊而且你有没有看过库洛魔法使？那个里面有只很可爱的像小老虎又像小老鼠的可爱娃娃就叫小可喔！」
她向镜头比了一个YA的手势，噙着一抹美丽的微笑，「然後……然後，嗯，对，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罗苡瑞低下头，双手扭捏在前，似乎犹豫不定该说还是不该说，脸上的红晕没退去反而更加红润了，「就是……就是我爱你啦！掰掰！」
那时的他在新加坡，刚新婚不久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快两个星期之久。
当时他怕麻烦，不想见到她，可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女人除了会把爱他二字放在脸上写着，还常常想逗他笑、让他开心，做的事情、一切，全都是为了他。
他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多麽爱他，可以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望着黑暗的屏幕许久。
「如果时光能逆流，我想试着接受你的爱。」
男人对着电脑屏幕喃喃自语。
像在对自己诉说，也在对那个已不在的女人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