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麽要这样作、贱自己——」
「贱！我本来就贱！我爱怎样就怎样你他妈管屁啊！你们谁都不准管我！你们都对我不、好！都是要利、用、我！你只爱那个女学生，我呢？我对你那麽好！就算你对我冷淡，我也对你那麽好——」戚媛媛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听起来还是绵软无力，她缓缓倒下去，贴在地板上，嘴上挂着角度完美的微笑，画了精致眼妆的双眸却有眼泪不断淌流而出，觉得刺痛，她抹了抹眼睛，防水的眼线液还是晕了开来，像两个深深的窟窿。「你是不是嫌我，所以不爱我……啊！」她指着天花板的嵌灯，痴迷地看着，不知道在看什麽。
「操！」傅趋光踹了洗手台一脚，气急败坏。
「你凭什麽管我……我爸妈都不管我，你凭什麽管我……」戚媛媛面目狰狞，语气充满怨愤。
戚媛媛倏地俯身趴在地上又狂呕了起来，这次她逐渐失去意识，却还是轻轻笑着，躺在一片呕吐物里，毫无知觉。傅趋光不管脏不脏硬将她扶起来，扯了扯她发皱短小的裙子，想把她摇醒，无奈她的世界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你到底在搞什麽啊？疯了吗？起来——」他叫不醒她，只好将浑身脱力的她抱起来，扛出厕所。
傅趋光身上有她的重量，脚步蹒跚。丁宛心赶紧跑进一旁的逃生梯通道里，直待没了声响才小心翼翼走出来，进了凌乱的厕所……酸臭味刺鼻……地上还有各种散落的口红、粉饼、菸、底裤……
回了热闹的包厢，里头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麽事，丁宛心心有余悸，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脑袋里极度亢奋，却不知道该怎麽办。
没多久歪嘴霖进来，她冲上去问：「傅趋光呢？」
「光哥在外面，一会儿就进来了，他说他有记得要带你回家。」歪嘴霖手上拿着一根木制棒球棍，上头有擦拭过还残留的淡淡血渍，丁宛心怯怯看他一眼，很害怕。她一直以为他是这里面最单纯天真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的。外表果然不是证明一个人良善与否的标记。
丁宛心一时之间觉得他们像一群行屍走肉。放纵了各种慾望，得到对应的快乐和满足，活着却像是死了，包括处在这里的，她自己。
歪嘴霖把球棒放到一边，像运动过後般渴切，拿了桌上的茶壶就口牛饮，解了渴之後看到丁宛心还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随便坐啊！光哥很快回来。」他笑，那张脸还是跟之前一样天真，但她再怎麽看都已经不复以往的无邪。
他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嗑瓜子，她想了想也在他旁边坐下，开口问：「刚刚跑出去那个女人你熟吗？」
歪嘴霖一听，立刻正色道：「怎麽了？」
「没啊！我觉得她好漂亮！刚刚好像喝醉了有点担心她。」丁宛心小心翼翼地说。
歪嘴霖一听见丁宛心称赞戚媛媛漂亮，有一种献宝的心情，「对吧？我也觉得她顶美，尤其她对我笑的时候。」他用舌头灵活取下瓜子肉，在门齿间嚼着。
「你们怎麽认识的？」她不时眼睛往门瞄，一边和他说话，想平抚自己内心的紧张。
「认识很久罗！我们刚来这城没多久就认识了。我原本以为我和光哥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她比我们更惨啊！，她爷爷是酒鬼，喝醉了就乱发脾气，打家里小孩出气。她爸爸爱赌啊！欠善哥钱，光哥讨债认识的。」歪嘴霖嗑了瓜子话匣子大开，凑在丁宛心耳边，认真地说，瓜子沫喷到她耳朵里，她不着痕迹揉了揉。
「你、你们还讨债？」丁宛心吃惊。
「对啊！我们要做的杂事可多了。总之啊！她爸爸早就想把她卖了，想尽办法要说服她出去赚钱，她就是不肯啊！听说逃家好几次又被找回来，後来她爸还演了一出苦、苦什麽？」
「苦肉计？」丁宛心想阻止他再嗑瓜子。
「对！苦肉计……她人是真的好，可惜命不好。我们都逃过家的嘛！如果她早点认识我，我一定教她怎麽跑才不会被找到的……」歪嘴霖语气惋惜，眼神黯淡。
丁宛心转头审视着他，觉得他的逻辑依旧非常奇怪。
歪嘴霖又喝了半杯饮料，这次那杯黄色混着橘色，看不出是什麽东西。
她一直以为戚媛媛会这麽自暴自弃是因为爱上傅趋光的关系。因为追求错误的人而痛苦，却没想到她有那麽一段伤心的过去，所以她把傅趋光当她的同类？想和他互相取暖？结果因为她的出现阻挠了她的爱情？
想到这里她觉得难过，自责自己不该和他牵扯不清，没几秒又拧眉，觉得自己太容易同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