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想起他最後那个笑，我的心又再次隐隐作痛。
怎麽会?怎麽会?怎麽会是莫子阳?
我犯下的错应该由我来担，而不是莫子阳。
他已经为了我做了太多太多了，不应该为我连生命都不要。
神啊，拜托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我不想再让任何人代替我受罪......
拜托祢，一定要让莫子阳好起来......即使要付出我的生命也没关系，我拜托祢......
我靠着墙慢慢滑落到地上，像个无魂躯壳一般，我感受不到心跳，也感受不到眼泪。
也许，我的心已经痛到没知觉了，泪，也已经流乾了。
我闭起眼睛，不去想任何事，不去听任何声音。我现在只希望，莫子阳能好端端的，站在我眼前，露出他那灿烂似阳光的笑容，轻轻对我笑着。
「允恩、允恩。」
嗯?是谁?
「允恩、允恩，快起来。」
我慢慢睁开眼睛，莫子阳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依旧是那个好看的笑容。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境。
「你是......莫子阳?」我的手颤抖着握上他的手。
有温度，是有温度的。
他的手出力让我站起来，然後笑着说:「不然还有谁?」
「你不是......你不是......还在开刀吗?」
「傻瓜，我早好了。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怪怪的?发烧了?」他的手放上我的额头，熟悉的温度让我想哭。
「没事，我只是......」湿热的泪缓缓从我眼眶落下，我感觉我的身体又有了温度，「很担心你，很自责罢了。」
「自责甚麽呢，傻瓜。」他用手指弹了我额头一下，「是我自己愿意的。」
莫子阳背过身，阳光透着窗帘洒在他身上，特别耀眼。
但似乎又夹杂了一点，黑暗。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自愿的?
我的泪又不争气的沿着脸庞掉落。
「允恩?」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唤着，指腹摩娑过我的脸颊。
「嗯?」我睁开眼睛，莫子阳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还好吗?怎麽哭了?」他柔声问。
「你不是......好了吗?怎麽在这?」我惊讶的望着他。
「我昨天才刚开刀完，你陪了我整夜，你忘了吗?」他也惊讶的看着我。
「你才刚开刀完......可是......」
「允恩!」韩凌带着早餐从门口走进来，硬生生打断了我的话。
「韩凌?你怎麽来了?」
「你昨天打电话跟我说莫子阳被刀刺伤了，叫我过来，你忘了?」
「我......」真的忘了。
我不是一直都在跟莫子阳讲话吗?怎麽回事?
「她刚刚还问我怎麽在这，好像甚麽事都不记得了一样。」莫子阳在一旁出声。
「允恩，你还好吗?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甚麽在这，也不知道刚刚莫子阳跟韩凌讲的是甚麽。
「算了，先吃早餐吧。」韩凌把一盒蛋饼放到我面前，也拿一个给莫子阳。
「你们......和好了?」我把蛋饼放进嘴哩，看着眼前这异常和平的景象。
「不算是，只是帮你照顾他罢了。」韩凌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要不是看你昨天那麽紧张又那麽担心他，我才不会想照顾他。」
「我没事了，你等等吃完早餐就可以走了。」莫子阳淡淡的说。
「在我走之前，我有些话必须单独跟你说。」韩凌转头对我说:「允恩，你可以先出去吗?」
我看了一眼莫子阳，他似乎懂我的意思，笑着对我说:「允恩，我想吃巷口那家豆花，你可以帮我去买吗?」
「好。」我点了点头，起身走出病房。
我买完豆花走到病房门外，莫子阳跟韩凌的对话似乎还没结束。
好奇心作祟，我打开一点点房门，想听听他们在说甚麽。
「......总之，你如果真的爱她，就离她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她为你受伤害，再为你哭了。」是韩凌的声音。
「其实，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她，」莫子阳似乎语带哽咽，「你放心，我会离开的，永永远远离开她的世界。」
离开......?莫子阳要离开?
不行，他不能离开我，不行，绝对不行。
「莫子阳，你不准离开。」
「允恩......?」
一缕微风从窗外吹来，窗帘随风舞动，少年的头发也在随风飞扬，我拨开发丝，一颗圆润的泪珠从少年脸庞轻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