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静静的哭着,忽然桃子的手指动了一下引起了我的注意。
「桃子?」
方老师也站起身子走过来,「紫馨,醒了吗?我是方老师。」
桃紫馨缓缓的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阿哲……方……老师……」
「你还好吗?」我摸着她的脸颊,冰冰冷冷的,嘴唇也渐渐的没了血色,「振作一点,桃子。」
她勉强的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用着很轻很轻的力道。
「对……不起,阿哲……还有……方老师……」
「紫馨你不用道歉,你真的太逞强了,好好休息好吗?方老师跟李哲都会在这的,嗯?」
此时她望着我,「阿哲……」
「怎麽了,桃子,我都听你说。」我站起身将耳朵靠近她嘴边。
「我……喜欢阿哲。」听到桃子这麽一说,眼泪像瀑布似的流出来,「从来没有人……肯对我这麽好……只有方老师……还有你……阿哲。」
「想和你……再去看日出……」撑着身体的她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咳、咳……」
「别说了!我对不起你……桃子……」颤抖的快说不出话来的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用橡皮筋綑住的纸张,「桃子!你看,这是我为你……桃子……?」
我正将纸张展开,上面是一个女孩坐在原型椅子上,摆着将头发撩到耳後的动作,看着前方开心笑着的表情,可是此时桃子的眼睛却已经闭上了,然而我只是无声的哭着,因为在那之後,桃子就再也没有醒来过了。
那张纸张是我替她画的自画像,现在还摆在我放在床底下的箱子里,还有关於桃子的一切都再那个箱子里,後来参加桃子的丧礼时,我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嘴里碎念着对不起而已。
『这个,是紫馨的手记本,你亲自看看吧,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一些事情。』
丧礼的当天,方老师递上了一本小本的笔记本给我後说了这句话。我接上之後翻开了几页,没有写日期,只是一句一句的字迹在上面。
-李哲,是第一个载我的男生。
-他答应帮我画自画像了,我好开心。
-他还不知道我身体不好还有心脏病,我不敢跟他说,我怕他不敢靠近我。
-他说我的纸胶带很漂亮,所以他以後也要在自己的作品下贴纸胶带。
每一句话,从我们两个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就和我有关系。
-我的日子变得好难受,好想要结束,可是我一直想见到他。
-他们一直逼我,一直拿走我的东西,每次心脏都好痛到快要死了一样。
「桃子……」
-走到他的身边,要花三百六十五步,刚好是一年的天数。
-我不知道需要花多少步数,才能走到他心里。
看着看着,眼泪终於掉下来,以为自己不会在桃子的丧礼哭泣,但我错了。
「紫馨真的很喜欢你呢。」方老师笑着,眼里却带着泪水。
在那之後,我没有再接触画图这件事情,连箱子也没有拿出来过,那张自画像始终没办法亲自送给桃子,她就连一眼都没有看到,我以为我可以画得更精美的时候再送给她,自今已经送不出去了。
桃紫馨就是我遇过最坏最坏的女孩,
她不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走进我的心里,却也擅自的离开我的世界了。
「欸~阿哲!哈罗?」
刘立凡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感觉刚刚回想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干嘛?」
「你干嘛哭啊?卤味真的有好吃成这样吗?还是因为我帅呆了?」
我伸手摸了摸脸颊,真的有从我眼眶流出来的泪水,我赶紧擦乾便瞪他一眼,「沙子跑到眼睛啦!帅个屁,揍你喔。」
刘立凡则做出了功夫的手势,手在我眼前挥来挥去,我先是冷淡的看着他耍宝,後来还是被他给逗笑了。
桃子给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复原的机会,我在桃子之後就把感情放烂的很严重,陈羽嫣之前还有好几个女生,虽然对他们的感觉没有比桃子还要深刻,但是他们离开我的事实,却一直会让我想到桃子的事情,将对桃子的思念套在他们身上了。
我知道桃子不想要我这样过生活,她希望我开心,可是我只要想到他冰冷的身体躺在我面前,没有了呼吸与心跳,我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只是很恨自己没有熟悉她的一切,跟桃子认识这麽短的时间,还有好多事情好多地方没有带她看过,就连那张自画像……
「阿哲。」刘立凡耍宝的样子忽然停了下来,正经的望着他装着卤味的碗盘,「如果我告诉你,我跟伊柔早就没了,你会骂我吗?」
我沉默着,过一会儿才看着刘立凡,他却也哭了。
「哭屁啊你……」我皱着眉头,拿出口袋里的卫生纸扔给他,「大男人的哭什麽哭。」
「你刚刚明明也有哭啊,还敢说我勒!」
我笑道,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马子再找就有了,这可是刘立凡大师告诉我的喔。」
「靠北喔……那种鬼话你也信喔……」
「就是你讲的鬼话啊,不要再哭了啦,来喝啦。」我替我和刘立凡倒了一杯啤酒,「敬单身之夜。」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酒杯,「敬啦!呜呜呜……」
看到刘立凡满脸的泪水让我大笑了很久,尽管我内心的那一道伤痕,还在隐隐作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