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柯瑾瑜瞥见净敏眼底的温顺与纯真都和以往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怅然。下一秒，净敏又恢复成平时俏皮的模样，转而笑笑的看向柯瑾瑜。
柯瑾瑜想，她大概还不知道她和严亦交往了吧。
毕竟对外他们还是低调的，两人都不喜欢张扬，社群状态也没有设成稳定交往。因为她觉得这个举动很蠢，跟世界宣扬你有男女朋友的用意是什麽？
分手的话，不就是让大家看笑话，还得自己苦情的改回单身状态。
不如，保持原样。
而严亦也鲜少使用社群，拍照这种事更不用说，还讨厌吵，生活简直过得宅又无趣。他们目前似乎还没有一张合照，柯瑾瑜默默叹口气，回去得赶一下进度啊……。
正好话题环绕着严亦，柯瑾瑜也就顺势的问了其他关於他的事。因为他从来不说，之前以为他是高冷，多说一句话都会降格调，现在知道他是不愿提起。
现在正好有当事人可以询问，交往後，还不了解对方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净敏说，国中的同侪压力总是特别重，只要稍稍和别人不一样，就会成为箭靶，因此严亦常常被欺负，无非是他大人一号的体型，以及畏首畏尾的个性，常常成为班上同学捉弄的对象。
吕净敏是个正义感重的人，初次在补习班遇见他时，就看不过去大家对他颐指气使，甚至是字眼羞辱。「大家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有心有肉，又不是生来让别人打骂，这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柯瑾瑜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霸凌这种事真的太可耻了！
她之所以那麽喜欢净敏，不外乎是因为两人的价值观相似，换作是她，绝对也会站出来相挺。
「後来他就成了我的小跟班，整天在我身後打转，说要帮我做这做那。」她笑，「其实他的奴性还挺重的，只要别人一对他好，他就会无条件的对那个人更好。」
柯瑾瑜噗哧笑出声，这点倒是还有点痕迹可寻。虽然嘴巴坏，但是严亦也未曾亏待过她。交往期间，大多时候尽管嘴上说不要，但还是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默默去做。
「我国中毕业之後就很少见到他了，但还是有在联络，之後听说他高中考上我们学校，我还特别请他吃饭恭喜他。」净敏说着，「但那时候的他除了身高变高以外，其他都跟以前一样，而且似乎还变胖呢。」
柯瑾瑜没忍住的笑出声，光是想到满脸肉呼呼的严亦就觉得很违和。
「大概是因为考高中的缘故，压力大，加上没有运动习惯，所以我就劝他稍微减肥一下，否则过重，身体负担也大。」
说到此，吕净敏自顾自的笑了出来。「结果他反而还跟我生气，说我是个只在乎外表的人，国中的时候还说他胖胖的很可爱……」
柯瑾瑜简直无法想像严亦闹别扭的模样，怎麽想都觉得……惊悚！
「然後我就跟他解释肥胖会有慢性病，我还一一查资料证实给他看。」吕净敏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荒唐，「结果他就问我，如果他变瘦，是不是就会好看一点？更多人喜欢一点？」
「我那时候就说啊，变好看是一定的，但是最主要是健康。」净敏努嘴，「之後就是现在这样了，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那麽认真的减重，大概是上高中後也开始注意外貌了吧。」
闻言。柯瑾瑜淡淡的笑了。「大概吧。」因为喜欢吧。
她似乎有点明白严亦为什麽会喜欢净敏了。看过他最糟最懦弱的时候，却还是守在他身旁，甚至出面替他打抱不平。
至於严亦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努力为了那个人改变。
而，他做到了。
接着，柯瑾瑜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觉得严亦是个怎麽样的人？」由女朋友亲自问男朋友之前喜欢的女生，这种感觉还真说不上来，也不知道该说大爱？还是思想开放？
净敏想都没想，「老实说，我还比较喜欢他以前的样子，现在的他，距离感太重，有时都不知道该怎麽和他说话。」
柯瑾瑜颇有同感，「然後每天都一号表情。」
聊起严亦的个性，两人简直一拍即合，接着便开始探讨严亦的转变，简直是人格分裂啊。
「有舍就有得，所有事都是一体两面。」净敏有感而发，「他成为稳重勇敢的大人，却变得难以亲近，小时候的他绝对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吧。」
「就是说啊。」柯瑾瑜微笑，忽然好想见见小时候的严亦。她会跟他说，减掉身上的肉就好，不要把热情也减去呀。
「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净敏淡淡的垂下眼，嘴角噙着浅笑，一股说不出来的惆怅哀戚。
有一瞬间，柯瑾瑜竟觉得，净敏离她好远，明明就坐在对面与她谈天说地，却觉得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应酬客套。她似乎感受不到她以往的真心与率性。
「怎麽了？我脸上有什麽吗？」吕净敏见柯瑾瑜盯着她直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眼线晕了吗？还是脱妆了？」
柯瑾瑜蓦地回过神，接着微愣的摇头，原来净敏有这麽在意妆容吗？之前都是素面朝天的……反而是她常因化妆而拖拉，然後就惹毛何岳靖了。
「没有、没有，你还是很美。」她重新扬起笑，俏皮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吕净敏失笑：「你喔，就是那张嘴巴最甜，难怪岳靖总是拿你没办法。」
提起敏感人物，柯瑾瑜嘴角的笑立马僵住，但为了不扫兴，她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挥了挥手，说道：「我大概是他人生中的一大烂摊吧。」永远都收拾不完。
「给他一点人生历练也好罗！以後危机应变能力也能厉害一点。」
语落。两人哈哈大笑，如同大学时期的时候，将可乐当作啤酒，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一口饮乾。
之後，她们又去了高雄有名的艺术特区，柯瑾瑜买了几个文创商品，准备带回去送给燕歆他们。
「真的不来我那住一晚吗？」
「你明天不是还得加班吗？我去只会给你添麻烦，我已经订了青旅。」柯瑾瑜打开手机萤幕，「别担心，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能照顾自己的。」她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
「好，有什麽问题再打电话给我喔。」吕净敏拍了拍她的肩。「到了青旅也传讯息跟我说一声！」她不忘提醒。
「好！」柯瑾瑜失笑，「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附近逛逛。」
吕净敏再次叮咛，随後笑道：「你可别回去和小亦说是我爆料，他肯定怨死我了。」
闻言。柯瑾瑜正经八百的在嘴上划上一条线，表示自己会誓死守密。
「我走啦！」
「好。」
「有事打给我喔。」净敏做出打电话的手势。
「知道了。」这瞎操心的毛病，跟何岳靖还真有点像。
所以她怎麽能够……介入他们呢？
她早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