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麽走出捷运站的，只觉得一路上空荡荡的，不是人不多，而是我行屍走肉。我後悔吗？我自问，很认真地思索，该埋怨车来得太快来吗？害得我没有时间可以考虑下一步？但是车门关起的刹那，我不是没有机会可以往有她在的那节车厢走去，甚至走出车外，我懦弱的只敢往前奔去而不敢张头回望，所以，我不能够说後悔。
为了舒缓情绪，我特别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口仰头看着天空。夏日的天色总是特别的晚沉，使得月亮特别的淡薄。
「赵导演！」背後传来呼唤声。
我转过头，远嘉琪用灿烂的笑容向我招手「好巧喔！你也是正要去聚餐吗？」
「是啊！真巧！一起走吧！」
希望这一次，用的是你的巧合。
「我跟小桥说，不用办什麽欢迎会啦！不过他挺坚持的。」远嘉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他当然坚持。我在心里低咕了一句，嘴上还是笑笑地道「很好啊！托你的福我们一群人才可以好好聚一聚。」
「话说，我从面试那天後就几乎没有再看到你了耶！」她的语气不像责怪，也不像是打探，「你在忙些什麽？」她接着问。
一阵风吹过，她理了理前头的发丝。我暗自深吸口气「新的学期开始，稍微混乱一点。」
「啊！对，我听小桥说过你在大学任教嘛！」远嘉琪俏皮地一笑「大学啊，突然感觉好遥远……」
「怎麽会？你不也才刚留学回来吗？」我疑惑地看着她的侧脸。
远嘉琪眨眨眼道「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我挑挑眉「啊……」抱歉两个字到了喉咙又被我硬塞回去。
「我已经不知道我离开台湾多久了。」远嘉琪目光来回不断地望着街景，语带惆怅地道。
「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是不知道喔！」远嘉琪看着我，像是有点惊喜我注意到她言词里的弦外之音，这让我不禁感到有些高兴。
「那些我常去的店，常见的人，都已经不在那里了。」远嘉琪幽幽地道「而我，身上带来的海水咸味，却是怎样都消除不了。」
「不好吗？」我反问，双手插进夹克口袋，天气不冷，我却不喜欢只穿单件衣裳在外头「那是美人鱼的味道。」我很认真地说。
远嘉琪别过头，或许我的语调太认真，她像是不好意思般大笑出声「那泡沫般的脆弱吗？」
「是与众不同。」
就像现在，我清楚看见她的脸，略微泛红的脸颊，额头上的雀斑，我望进她的眼底，她的眼珠有宝石的光泽，就算薄弱的月光不起作用，我还是看见了海洋的幽深。我想，如果我们两个就这样对望，或许有点奇怪，有点尴尬，但我希望，她可以不要走开。
法国人说：两人沉默的时候，天使会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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