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讓步 — 第二章

正文 讓步 — 第二章

「所以,我的背景要像火一样强烈,我要直接的视觉震撼,让观众坐如针毡,听到没有,是坐‧如‧针‧毡!」

「什麽坐如针毡,看戏就是要让人在轻松的状态下把我们要传达的理念加以灌输,才不是给观众压力!」

「有压力才有震撼感,走出剧场才不会只觉得,啊,看完了,不错看!」

「拜托!这只是实验剧场,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它搞得没有人要来看?」

「我们这小剧场就是要跟别人不一样才会有人看好吗?」

「但也不需要把布景整个用成红色啊!」

「晴雨,你说说看!」

深深和蒙蒙两人突然转过来,恶狠狠地瞪了我,用她们在舞台上的气魄语调道。

「呃……」我顿了顿,双手又再次放在胸前挥摆「红色嘛……对吧,红色的布景……」

「对,这样才有炽烈的爱恋感啊!这是生死相许啊!」深深掌心朝上,双臂用力甩出,头上扬,像是在膜拜爱神一样。

「呃……我想,那好像是讲反战主题会用到的喔!」我摸摸下巴,小心翼翼地回答。

「反战?」深深和蒙蒙两人互看了一眼,又突然快速靠近,额头接额头,目光炯炯,口径一同地道「没错,反战!」

然後突然又「咻|||」一声,两人又滚回到了一叠叠剧本稿子里头,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在剧场工作室,坐在迷你舞台的一小角,突然觉得,世界也不过如此点大罢了。

而我却再也遇不到你了。

雨开始下了。

火车快速的行动,不薄不厚的玻璃,传导的热度依旧,莫名的心跳感让人不安,我讨厌这种感觉。我不敢回头,或是刻意望,只能从对面车窗反射光影去揣测你的身影。书页停留着。气息席卷,抑制不住。

那不像是香水味。那是一种,或许是,沐浴乳的平淡香味,有点像是平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飘来的一阵徐风。

有多久了,从那日的下雨天?

我只依稀记得那头微红的长发,又直又叛逆。

甚至连轮廓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紮起的马尾、脖子的美丽弧度、还有黑色的皮夹克、暗红色的窄版裤、双手叉进口袋的角度、全然靠在玻璃板上的温度。

那一刻,在我看来,世界就仅存在那玻璃板上了。

「嘿,喝杯咖啡吧!」小桥端着我的纯白马克杯,热呼呼的蒸气随即冲到我脸前。

我道过谢接过手,咖啡黑色的漩涡,看起来特别的让人感到平静。

「你还好吗?」小桥垂着脚,像是漫不经心的一问

「怎麽说?」我挑挑眉毛。

小桥是这里最正常的人。帅气高大,罗马雕像体格是他长期健身的成果,却带有一双总是在思考什麽的眼眸,那是女人们最爱他的地方。但真相是||他是在操心工作室填不完的钱坑。他是会计,管钱的,少了那份艺术家的疯狂,让人有接近现实的感觉。

「你最近老是恍神。」

「是嘛……」低下头,我又望进黑色漩涡,把自己的目光埋葬。

「谈恋爱了?」没头没脑的,小桥出声道

「我这两天老是听到这个词耶!」我小声抗议

「唷?」小桥挑挑眉

我看了他一眼,晃了一下双腿,想制造一些风的感觉,深深地看着他英挺的眉间,我抿着嘴,觉得他会是问这个问题的好对象,「你相信,呃,一见锺情吗?」

小桥漾起一个怪异的笑容,「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

「什麽意思?」

「我看到漂亮女人的第一眼,就想上她。」小桥一本正经地回答。

「哈哈哈……」我翻了翻白眼,本来以为恋爱精可以为我解答的,看来我所考量的『阅人无数』定义和他不一样。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今天有人要来应徵演员吗?」小桥手压在曲膝上,准备起身。看来他也不是太想讨论这个问题。

「喔?我们还有经费聘人?」我诧异地问道

小桥耸耸肩道「是旅外回来的喔!大概也不是想谋个什麽正职,只是一个,你知道,想做不一样的事或者想为社会做点事。」

「我们都是这样的不是吗?期望营造一个我们所希望的世界。」

我眨眨眼,对自己脱口而出的信念暗自赞赏,说的真好。这似乎就是我们每天存在的目的,希望明天会更好。

「希望是个美女。」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哑然失笑。在他世界里只有美女和丑女之分,其实这样也很简单,似乎也不赖。

情爱太麻烦了,不是吗?

「一个人的日子

能跑多远

爱过的人眼底

就闪亮着

多大的黑暗。」1莫名的,我喃喃自语道。

诗句总有魔法让你到达另一个空间,而今天的魔法值似乎特别的浓厚,因为我彷佛闻到了,草地上的沐浴香。

「说得真好。」

这一次,不是我心里的独白。

剧场的灯光没有打下,我眼前却出现了光晕。夹带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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