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再一次 — (22) 臨界點

正文 如果再一次 — (22) 臨界點

佳颖躺在芸芸身边昏沉的睡了会儿,却是噩梦连连,梦里竟有一群恶鬼,对着她不怀好意的窃笑,佳颖不寒而栗,一阵鸡皮疙瘩窜满全身,在梦中,她转身要跑,脚却有如绑了千金坠,举步维艰,前进动作有如电影的慢动作,耗尽气力,也不能前移半寸。佳颖在梦里拚命的想逃,却半步也挪动不了,她看着恶鬼们的笑容越来越逼近,越来越逼近…….佳颖扯开喉咙大叫………..

「妈咪,你怎麽了?」芸芸小小的手,覆盖在佳颖的脸颊上,温温的,柔柔的,让佳颖睁开眼的瞬间,便有了宽慰。

「芸芸,没事,妈妈做恶梦了!」佳颖对着芸芸,挤出一丝微笑。

「妈咪,你叫了一声『啊』,梦很恐怖吗?你不要害怕!」芸芸抚着佳颖的脸,软软小小的手掌,却有着大大的温柔力量。

「妈咪没事,吓到芸芸了!」佳颖把芸芸揽入怀里,轻轻的拍着芸芸的背,闻着她甜甜的发香,佳颖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恬静,这就是她的宝贝,永远割舍不下,放不开手的珍爱。

佳颖起床,帮芸芸准备了午餐,打开房门想叫子晴用餐,却发现她已经睡倒了,笔电还摊在床上,萤幕上仍显示着和那位萧瑟将军对话的视窗,看来子晴是电脑使用上瘾者呢!竟连睡觉都舍不得盖上萤幕。佳颖笑笑关上房门,让她睡吧,时差加上一夜没睡,应该是累坏了。

午後,佳颖陪着芸芸看卡通,廷皓回来了,苍白憔悴,眼睛充满血丝和疲惫,佳颖抬头望了他一眼,什麽都不想说。廷皓也望了佳颖一眼,随即闪避目光,也是什麽都没说。倒是芸芸开心的迎上前去,甜甜的叫了声:「把拔!」芸芸拉着廷皓的手,抬着眼热情的望着他。

「芸芸乖,爸爸先洗澡,再抱你好不好!爸爸身上臭臭的。」廷皓不好意思的缩回手,不敢跟芸芸亲近,他觉得被拘留了一夜的自己,满身脏污。

「我先去洗澡。」这句话应该是对着佳颖说的,但廷皓没有看她,只是往房间的方向走。

「等一下,子晴在里面睡觉,我进去拿你的衣服。」佳颖抢先走了过去。

「喔!谢谢!」廷皓停下脚步,这才想起,子晴,他的学妹,他老婆的好友从美国回来,借住他家。

他搔搔头,揉着酸涩的眼,坐在芸芸旁边,笑着问:「芸芸,今天怎麽没有上学啊?」

「妈妈说,今天跟她一起在家里玩,不用上学。」芸芸甜甜的笑了。

「好,芸芸好乖!」廷皓温柔的点点头,女儿的笑容,彷佛可以把他一整天的疲惫与晦气都洗净一大半。

廷皓洗完澡出来,穿好衣服,只见佳颖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客厅,他边拿毛巾擦着头发,边挨到佳颖身边坐下,佳颖立即挪开了距离,冷冷的瞪着他:「你不觉得你很过份吗?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喝酒,不要酒驾!」佳颖的情绪已经累积到即将爆裂的临界点。

廷皓绷着一张脸:「对,我错了,我该死,我已经很倒楣了,你还要这样是不是?」廷皓一点都没有理亏的样子,反而是一脸懊恼。

「那我应该怎样?我应该怎样?应该帮你倒茶,嘘寒问暖?你自己做错事情,总该有一句道歉吧!」佳颖眼里快要喷出火来,音量略略提高。

「我做错什麽?我有杀人放火?我有害到别人?我只是倒楣遇到了警察,我做错什麽?我就是他妈的倒楣。」廷皓紧抿着倔强的唇,脸上的线条紧绷。

「严廷皓,你完了你,你怎麽可以颠倒是非,你怎麽可以这麽理直气壮?」佳颖不可置信的望着廷皓,失望与绝望,两股深沉的悲哀,俨然将佳颖的心更蒙添一层寒霜。

「不然你想要怎样?你就是想用这件事情,让我对你低头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做不到!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清高模样!」廷皓倨傲的神情,一丝丝不肯退让。

「好,很好,既然你是这样,我们离婚吧!你去拿离婚协议书,我立刻签!」佳颖咬住下唇,把心一横,铁一般的决心。

「现在离婚都这麽容易说出口了,是不是?好,离婚就离婚,你去拿离婚协议书,还有,芸芸是我的,我不会给你。」廷皓冷酷的一字一句尖锐,更是夸张地扬起了声调。

「你凭什麽?芸芸是我带大的,你根本没有带过她。我不可能把孩子给你。」佳颖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一字一字的吼了出来。

「凭我是她爸爸,凭台湾是父系社会,你要不到芸芸的,你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抚养她,还有这房子都给你,存款都给你,唯独芸芸我不会给你。」廷皓绝情的放大音量。

「严廷皓,你没有资格跟我抢芸芸,你根本不是个好父亲,芸芸不会跟你的。」佳颖忍不住的咆哮,她没有想到严廷皓居然是个无赖,无理取闹。

「你干嘛这麽大声?你怕小孩没听到是不是?」廷皓不甘示弱,还以颜色。

「马麻,马麻……」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芸芸突然打开房门,从子晴的卧室跑了出来,她噙着两行眼泪,扑倒在佳颖的怀里。「马麻,我好害怕,你们不要离婚……呜呜呜呜……」芸芸哽咽着,嫩嫩的童音,让人心碎。

佳颖瞬间清醒,感到惭愧又心疼,她紧紧抱住芸芸小小发颤的身躯,柔声的说着:「宝贝,对不起,吓到你了!宝贝,对不起,别怕别怕!宝贝,对不起,是爸爸妈妈不好,不应该吵架。乖乖,不哭,乖乖,不哭!」佳颖心疼的一遍又一遍轻柔的安慰着。

「嗨,学长,好久不见!」跟在芸芸身後的是子晴,子晴尴尬的对着廷皓挥了下手。

廷皓听见声音,才惊觉屋子里还有别人,他转过头去,只见子晴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正努力的笑着。

廷皓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後再见学妹,居然是这麽尴尬的状态,他挤出一丝微笑,「子晴,好久不见!」声音尽量装得亲切。

他心里暗暗气恼佳颖,居然在外人面前这样不给他留余地。这下可好啦,眼前小孩哭,老婆恼,一发难以收拾的残局,又加上一个老婆的好友,正在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廷皓成了闹剧里的丑角,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知该如何处理,索性鼻子摸一摸,站起来说了声,自己很累了,便躲到芸芸房间去睡觉了。

逃避,往往是男人的选择,开辟战场,终结战场,不是男人所擅长,廷皓跟佳颖的裂痕,一日比一日加深,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但目前的他还没有余力改变这一切,他只希望佳颖可以相信他,当他的後盾,而不是常常藉故跟他吵架。吵架真的好累,他也不喜欢老婆动不动就说离婚,虽然,酒驾被抓真的很衰,让佳颖担心,也真的对她很抱歉,但是,要他堂堂大男人,怎麽卑躬屈膝说抱歉呢?佳颖怎麽就不懂自己的这片心呢?而且,他被关了一晚,已经很累了,佳颖就不能温柔点,给他一点安慰吗?

今天,向佳颖居然说要离婚,离婚耶,天哪!这女人,连这种话都可以这麽轻易说出口了,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动摇了,他已经不再是这女人的依靠了!可悲啊,怎麽佳颖就是不明白,自己为家里打拼付出的苦心呢…….

廷皓躺在和式的榻榻米上,翻来覆去,悲叹着,怎麽老婆就是不懂自己的苦心?怨叹着,气恼着,转瞬间,一夜无眠的疲惫感来袭,让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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