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不是个好人。
这是带土向来很清楚的事情，而他与班，向来都是互相利用，所以，当班从他身上抢走十尾之力时，他也没有多余的感觉，只是在身体无力後躺在角落，等待着死神的到来——在不知名的角落静静地死去——对他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少女的容颜浮现在脑海，能在最後见到女孩，让他勾起了微笑。
这时，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查克拉靠向他，不用张开眼睛，他知道站在他身边的人会是谁。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你的徒弟一起对付班吗？怎麽有时间来见我这个将死之人？」
来者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地开口，「带土，你後悔吗？」
这个问题，让带土不禁笑出了声，「卡卡西，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可笑吗？」
成王败寇，这是世间的法则，他只不过是技不如人，没什麽後不後悔得，至少，如果时光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卡卡西再次沉默，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十尾之力，不在班身上。」顿了顿，「这一切都是个计谋，是黑绝，他最终的目标是复活辉夜。」
超乎想像的讯息量让带土的眼睛瞪大，「所以班……」脑袋迅速地转了一圈，想清了一切的始末，最终只是轻轻地呼出了口气，「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原来，他和班，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只能说，黑绝下了一手好棋。
轻轻地笑了出声，对於班，说不上恨，只是有些许的同情。
虽然，在他人的眼里，宇智波带土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呢？你现在站在这里干麻？让你徒弟单独面对黑绝没问题吗？」
卡卡西微微地歛下了眼眸，「那个等级的战斗，我去了只会添麻烦。」
带土愣了一下，「也是，只有一只血轮眼确实很多事情做不到，不然我把我另外这只眼睛给你好了……」有些厌倦地闭上了眼睛，「已经无所谓了。」
空气静默了几秒，最终卡卡西才缓缓地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血轮眼在我身上，不比在你身上有用。」半挪着身体，脚步失去了忍者应有的灵活，一屁股坐到了带土的身边，「带土，你必须去帮鸣人。」
带土嗤笑了一声，「我？你在作梦吧，别忘了，这场战争是我挑起来——」
「可是，你已经失败了，不是吗？」
歪着头，卡卡西一针见血，害带土被噎得一瞬间无话可说。
「既然失败了，就来帮我们吧……你总不想看着黑绝成为最後的赢家吧。」
「……」
「水门老师的儿子，鸣人，你知道吧，他也想成为火影。」
「……」
「每次看到他，我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你。」。
「……」
「带土。」卡卡西的手，微微一动，「把这只血轮眼拿回去，去对付辉夜吧。」
「你在胡扯些什麽！要也是我把血轮眼给你，你上战场——」
「带土！」深吸了一口气，卡卡西的手，搭上了带土的肩，那一瞬间，虽然微不可查，但带土还是感觉到了——卡卡西的身体正在颤抖。
有些惊讶地偏过头，「卡卡西你……」失去了护额，柔软的浏海盖住了卡卡西的眼睛，让带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卡卡西没说，但带土发现了——对方的身体，早已虚弱到无力再次站起，维持着血轮眼的基本供应的查克拉，已经耗尽了卡卡西全部的力量了。现在的他，如果拿到了另一只血轮眼，会因为查克拉力竭而死。
「拿回你的眼睛，去帮助鸣人……求求你了。」
骄傲的卡卡西，正在求他。
带土沉默了几秒，最终才缓缓地开口，「卡卡西……」
※※※
当带土到战场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还是没有拿回血轮眼，对着那个向他示弱得卡卡西，他几乎是逃跑似地离开了原地，而银发男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来追他。
——我只是懒得把送出去的礼物拿回来而已——带土自始至终都是这麽坚持得。
一开始，宇智波的最後血缘者还对他抱持着敌意，但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都是很快地就接受了他。
「是来帮助我们一起对付辉夜吗？那就麻烦你了的说。」灿烂的微笑，让带土多看了对方两眼，和水门相似的外表，玖辛奈的结尾句——这个家伙，就是未来的火影吗？
带土绝对不承认，此刻他的心中有些许的羡慕。
在经历了短暂的对峙後，佐助妥协了，「你只有一只万花筒，没问题吗？」
「就算只有一只万花筒，我也可以把你打到哭天喊地你信不信！」反射性地，带土直接怼了回去。
对战开始了，尽管有两只万花筒和一只轮回眼，他们还是打得很吃力。
辉夜用了重力攻击，带土抵抗着重力，挡到了鸣人的面前，而朝向佐助的木桩，他只能用神威来转移——他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
而意外总是发生的措手不及，就在木桩要刺进他身体的前一秒，他被从侧边推开。
「卡卡西老师！」鸣人的声音，就在他身侧爆起。
带土跌坐在地上，错愕地回头。
「好险……来得及……」卡卡西弯着眼角。
接下来跌落的身体，木桩插在卡卡西的左胸——那个位置，很不妙。
卡卡西的女徒弟，立刻冲了过来，愣了一秒，咬了咬下唇，手上聚集了查克拉，却在下一秒被银发忍者阻止。
「别浪费查克拉了，小樱。」他的目光看着天空，「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小樱僵住了动作，最後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目光，转向了带土，「我，是不是赶上了？」
带土的身体颤抖，「你这个废物，你不是已经没力气动了吗？跑过来干麻？」
「因为……你的眼睛……还在我这里……」费力地咽了口水，「只有……两只眼睛一起……才能发挥……血轮眼的力量……」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地说出口，「收回去吧，带土。」
「……我既然说了要送给你，那我就不会拿回来。」
「……可是，我、我快死了啊。」卡卡西弯了眼角。
「我不准、不准你死！听明白了吗？卡卡西！」
卡卡西没回应，只是轻轻地微笑，目光看着带土，却有些游移，「带土，忍者，是不能哭得。」
彷佛，回到了小时候。
「谁哭了！那是因为沙子跑进了眼睛里了！」
回应，也如同往时一样的幼稚。
「拿回血轮眼……帮帮鸣人……」
「我不要！」
「拯救世界……重建木叶……」
「我说我不要，要救木叶你自己去，我不干！」
「你一定可以的……因为……」卡卡西有些困难地弯起了嘴角，「你是我的英雄阿……带土。」
手，垂下，那双到死之前都睁着异色眼眸，再也印不上灰色的天空。
「凭什麽……你跟琳都离开，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因为情绪波动，带土的眼睛在自己没知觉的时候，再次变成了风车形状。
尽管呼吸、心跳都已停止，但卡卡西左眼的血轮眼却还没完全死去。为了生存，勾玉正疯狂地运转着妄想能榨出这具枯败身体中的更多查克拉。
「我不准！听到了没！」
勾玉越转越慢。
「我不准！听到了没，卡卡西！」
失去了查克拉的供应，最终勾玉还是停了下来。
「啊——」带土发出了绝望的吼声，「啊啊啊啊啊——」
带土的身上爆出了强大的查克拉，而带土右眼的风车开始疯狂地转动，彷佛感受到另一只眼睛的绝望，原本因为失去查克拉供应而静止下来的血轮眼，竟然开始重新转动。
※※※
下着雨的天，没有光的夜晚，开着小灯的病房，躺在床上的少年紧闭着双眸，褐发少女静静地坐在床边，温热的毛巾轻触着少年的额颈，一次又一次地吸走对方的冷汗。
伸出手，轻轻握起了对方裸露在外的左手，手心冰冷，彷佛死人一般的温度。将手塞入棉被中，女孩站起身，将毛巾丢入旁边的水盆中，手放在盆边，看着水面反射着自己的面容，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琳……」
听到了呼喊自己的声音，琳迅速地擦掉了眼眶旁边的泪水转过身时嘴角已经挂上了笑意，「水门老师、玖辛奈师母，您们怎麽来了。」
「来换班啊……琳，你该休息了，卡卡西就交给我和水门照顾就好了的说。」
「不，我想要……」
「琳，我已经失去带土了，卡卡西如今又是这样的情况……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好吗？」水门的脸上也挂着微笑，但面容却有一点的苍白。
琳有些倔强地咬着下唇，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玖辛奈带着琳离开了医院，水门静静地看着银发少年那白皙的面容。
水门再次将卡卡西额上的毛巾拿下来，接着将水盆端起，走出了病房。
雨如剑，风如刀，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脆弱的窗户。
窗外，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紧接而至得是一道响雷轰隆。
突兀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睁开了双眼，一黑一红的眼眸在黯淡的光亮下显得诡异，而那双红色眼中的勾玉，正在迅速地疯狂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