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嫣然一笑 人生如夢 — 四十三)情仇結 無以消

正文 嫣然一笑 人生如夢 — 四十三)情仇結 無以消

自那天旭晖堂一别,我便再也没见过奕珩,病痛却是紧接而来。随着严寒不断,病情更是没有明显好转。我便是天天侍在望月居中很少出外。如欣和蕊儿是常常前来看望我,甚至是李康也偶尔来过几次。只有奕珩是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他是真的要与我不相往来了。

刚过完新年,我的病才续渐好转起来。这天,凤扬宫的主事宫女素莹是亲自代皇后登门来看我,我一听到她的到来,自然是以接待。说到底,她也是皇后身边的人,我总该给她几分薄面。秀荷倒是客气,把礼物送到来,又一番问候才离开。我赞叹道:「皇后可真会调教身边奴才,一个个都是守礼客气,有规有举的。」

雅馨说:「皇后娘娘仁慈善良,可以在她身边当差,是很多宫女下人梦寐以求的。」如此一想,我便知道,让竹儿到皇后身边侍候,是个没有错的决定。

我对雅馨道:「等迟些我身体痊癒了,记得提醒我要亲自登门拜谢皇后。」雅馨点点头,让颂灵她们把礼物收好。

我喝下巧灵煮的黑糖桂圆莲子汤,问:「自从我病了之後,倒是有阵长时间没有留意宫中的事情。最近宫中可有甚麽大事发生?」

雅馨往地板盯了盯,没有开口。我再说:「有甚麽事不妨直说。就算你今天不讲,明日如欣她们来了,我还是可以从她们口中得知。」

她想了想,才道:「星鸾宫那位娘娘看似是要东山再起了!」我顿时有一刻错愕,没想到她的复宠会来得如此快。不过细心一想,眼下西凉战役已是进入最後备战阶段。雍贵嫔的父亲和兄长各为是次战事的主副帅,李康自然要下点功夫稳其二人心。她的复宠,根本就是必然的事,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站了起来,走近床边短柜上的花瓶,从里面取出一朵盛开中的万寿菊。我问:「前些日子皇上不还是不愿见她吗?怎麽就说要复宠?皇上最近可曾召幸她?」

雅馨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传了她到甘露殿几次而已,今天又与潘少将军一起到仪元殿陪皇上用午膳。看来再得恩宠是指日可待!」

我把万寿菊的花瓣一片一片撕下来,以泄心头之恨。又往殿外看,说:「想来午膳也该用完了,去一趟仪元殿吧!」说完,把手中剩下的花蕊随手扔在地上,脚尖往其用力踩下,牙是紧紧地咬着,心中恨意难平。

肩舆抬着我往仪元殿的方向去。正走到仪元殿附近时,却是停了下来。我卷起珠帘一看,对面正有另一顶肩舆迎面而来。我吩咐轿夫把肩舆停在一边,让他们先过,却见伏苓一边撑着伞,一边把雍贵嫔从里面扶出,往我的方向走近,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端宜郡主。想想也是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郡主了,本宫心中甚是挂念。如今一看倒是清减不少,看来郡主这一次可真是病得不轻。」

我才懒得理会她的虚情假意,却只能装傻,带笑说:「让娘娘见笑了。梦萓已无大碍,娘娘有心了。」

雍贵嫔慢慢走近我,眼中带了丝丝挑衅,道:「本宫倒是好奇,郡主的病是否跟那天与珩表哥吵闹所致。或者,那不只是身体上的病,更似是心病。」

我抬头往她一看,那是一副得意的模样。我心中惊讶,她到底是如何得知那晚事情的?我扬一扬眉,止住心中的惊讶,说:「娘娘是从哪儿来的想像力?近来严寒不断,梦萓是因此才会病倒,又怎能把事怪在奕珩头上呢!」

雍贵嫔灿烂一笑,道:「是吗?那或许真是本宫多想了。」我微笑不语看着她。

她伸手弹一弹飘落在衣裙上的雪粒,又说:「本宫今日正有个好消息,想要头一个告知郡主呢!刚好现在是碰上,还真巧!」

我扮作好奇,说:「那是件甚麽好事?梦萓愿闻其详。」

雍贵嫔鬼魅一笑,道:「多亏了郡主,本宫的鸾庆殿才能得此机会好好重修一遍。如今鸾庆殿已修葺完成,待他日本宫必会邀郡主来参观一番。」我心中微微一震,雍贵嫔不傻也不笨。她是猜到了,也已经认定了失火一事乃是我从中作梗所至,她绝对不会放过我。

我扮作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含笑回答:「那麽梦萓这厢就先谢过娘娘的邀请了。」

她戚嘴一笑,态度和神情如若当初,彷佛她从未经历过去那段失宠的日子。她还是那个宠冠六宫的雍贵嫔。

我让茉儿吩咐轿夫把肩舆停到一边,先让雍贵嫔过去。伏苓扶着她上了肩舆,一行数人浩浩荡荡地走远去。我看着她,手不由自主地牢牢握着。手心被指甲压出的凹痕,反映出我心中的恨。我知道,她心中已对我结下了不解之恨。

仪元殿中,李康正在枱前挥笔,一笔一笔往画纸上添色彩。我下礼,道:「皇上真有兴致!是在画甚麽?」

李康简单回了两个字:「牡丹。」

我上前看看他笔下画出的大红牡丹花,道:「皇上喜爱牡丹花?」

他正全神贯注为牡丹花旁的绿叶添上颜色,说:「皇祖母喜欢牡丹花,朕想画画一幅赠予她,以博她老人家一笑。」

我说笑道:「宫中人人皆知雍贵嫔喜爱牡丹。梦萓还以为此画是皇上要赠给她的呢!」他是一笑置之,没有说甚麽,又让我坐在他桌旁。

他问:「今天来找朕,是有甚麽事吗?」

我回答:「梦萓自病倒以来是甚少出外。难得最近身体好多了,便到外头来走走,顺便来看看皇上。」

李康停下手,对我笑说:「你这话倒显得朕是让你用来消遣时间的。」

我伸伸舌头,道:「是皇上自己这样说而已,臣女可没有如此想呢!」李康笑了笑,命方颍把画放好以待吹乾。

他坐在我旁边松松筋骨,说:「眼下新年已过,朝中是更着手於准备西凉战事上。朕今天也是难得可以忙里偷闲,放松一下。」

我道:「皇上心系朝政,此乃臣民之福。」

李康喜悦而笑,指指我说:「虽然是句奉承话,但朕听在耳里却是很欢喜。」

宫女放下两盏热茶,我伸手拿起其中一杯,李康却是把我的手捉住。我心中却是微微泛起一丝涟漪,轻轻的、柔柔的。我有点不知所措,说:「皇上这是怎麽回事?」

李康却用另一只手指指我的衣袖,道:「衣袖上有红色颜料,肯定是刚刚朕画画时你不小心沾到的。」

我快快缩回手,以笑掩盖尴尬,说:「臣女真是不小心,等一下回去又要雅馨她们费心清洁了。」

李康当然留意不得我的神情有异,又道:「你的手很冷。如今寒天飞雪,你出门要多穿件衣服。身子才刚好了点,千万不要再着凉祸病。」他一脸认真地向我叮嘱,又命人端上姜茶,又让方颍把取暖火盆移近我,万般体贴,只是唯恐我会再来一次重病。

我脑海中忆起乐文的话,她说过李康心中有我,其实我是早就感觉到了。只是,我从前不想去理会。我总觉得那份情感是沉重的,我不敢去承受。但如今却是刚好碰上我感情失意之时。他的温柔体贴有如严寒中的一点火光,令我感到无比温暖。

我不禁摇头失笑。倘若面前这个人能够换成奕珩,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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