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也如同我这样，明明知道一切却假装不知道？
我似乎能够了解些什麽，却如同以往无法完全理解全部的他。
对他昨晚那些举动也是如此，明明总是疏远着我，却又做出那些行为举止、说出暧昧不明的话语，总是给了希望後又把我推开。
「给我吧。」他拿走我眼前已经空了的盘子，起身走进厨房。
望着他在洗碗槽前善後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目光，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我。
我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他给出那些忽远忽近的神秘感，才导致我对他越来越着迷？然而当我向阿阳发问时，阿阳却摇了摇头。
「不管是不是神秘感，你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啊，原因是什麽很重要吗？」当时的我们因为没有客人而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闲聊着。
阿阳是唯一不反对我喜欢春煦的人，每当向他问起关於春煦的问题时，他总是全心投入，陪着我解决那些困惑。
但听完阿阳的回答之後，我却越来越害怕，只因为找不到一个理由去合理化这种情感，也因为找不到原因而永远无法解开问题的症结、无法放弃爱他这件事情，即使我也不想放弃，但有时理智过多会拼命灌输自己要放弃的念头，不过不到五分钟，又会在一摊泪水中倒下，宣告战败。
然後不断地循环再循环，直到哪天春煦真的与别人结婚之後，依旧不断循环着，永远也得不到我最想要的结局。
「若海，我们走罗。」抬眼，发现他已提起公事包，手上挂着外套，与昨晚的他一样，只是多了点精神。
「喔。」我点点头，走至玄关穿好鞋，在他之前走至门外，离开这个不知下一次看见是何时的家。
我们并肩等着电梯，如我所料他并没有像昨晚牵着我的手。
果然是因为我喝醉了才牵着我吧？我失落地想着。
一路上没有任何对话，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或许也是，虽然他还是替我开了车门，与昨晚一样，但一切的陌生，让我不禁质疑起自己是否真有拉回那几毫米的距离？毕竟现在的我们彷佛又回到了原点。
大概是我的太贪心使今天的他想要回到原先的位置吧。
「最近咖啡厅的工作怎麽样？」当车子行驶在桥上时，春煦开口打破沉寂。
「还好，一如往常没什麽特别的。」我凝视着右侧的车道回应着。
「同事呢？关系有好一点吗？」
「嗯？」我转而注视着方才超越我们的黑色轿车。
「刚去工作的时候你有告诉我，同事似乎因为你跟阿阳的关系所以对你不太友善，现在有改善一些吗？」他的问题使原先专注在黑色轿车上的我分心，转回来望向他。
「喔，那个啊。」我努力回想着最近同事对我的态度：「应该……有吧，反正久了就习惯啦。」接着眼神与话题一起转向前头那台车：「蠢煦，你不觉得这台车跟这车牌有点眼熟吗？」
「嗯？」他顿了几秒：「前面这台车……不是秋樊的吗？」对！我终於想起来了。
「不过他是要去哪呢？」我好奇地问着。
秋樊是个工作狂，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很少会去别的地方，而根据几次陪着他往返事务所与家里的记忆，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这条路上才对。
「也许是去应酬吧。」春煦淡淡地说了一句，这语气才让我想起秋樊与春煦之间的交情早不复以往。
也想起我对春煦的感情，便是原因之一。
此时春煦的电话响起，来电人是秋樊，但手机并没有与车子连线，於是经过春煦的允许後，我替他接了起来：「喂？」
听见我的声音，电话那端的秋樊沉默了几秒，接着用比平时更低沉的嗓音开口：「小海？你果然也在车上。」
「你怎麽知道？」我皱起眉头。这时候车正在下桥，秋樊的车依然在我们前头。
「刚刚超车的时候看到的。」他简短说明，语气中有些不耐：「我找你好久，也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可是你都没接。」我知道他口气差的原因，早已习惯。
「我的手机忘在家里了，怎麽了吗？」
「还好吗？」一旁的春煦开口问，而我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好。
「你昨天跟春煦在一起？」秋樊问着，听来很不高兴。
「对，」对於他的怒火，虽然早能预料但还是有些颤抖：「他现在要先载我回家，然後带我去上班。」我望向专心看着路的春煦。
「……我们约在你家楼下。」丢下这句话秋樊便挂了电话。
「他说了什麽吗？」看我放下手机，春煦问。
「没什麽，他跟我约在我家楼下。」我开始思考等等要如何安抚他。
「好吧。」春煦没多说什麽，也许是跟我一样，在秋樊打电话来时便有所准备吧，就算秋樊没说，但我猜春煦应该也有稍微感受到秋樊对他的敌意是打哪来的。也许吧。
就算刚开始他们的关系之所以出现裂缝是归咎於复杂的家庭关系，但那些疙瘩早已不是真正的原因。在知道我喜欢春煦之後，秋樊才真正对春煦有更深的不友善，一开始我很不能理解，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也大概察觉到某些东西。
说不尴尬、不手足无措是骗人的，不过看着他没说什麽，也就希望这件事能被自己淡忘，虽然没有成功过，我却依然选择逃避，逃避秋樊对我的感情。
「他应该也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吧。」每次我都这样告诉自己，下一秒便骂起这鸵鸟心态。
接着又想起春煦。
我望向抿着唇的他。
想起春煦的心里，是否对於我的情感也有一样的想法。
「她应该也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吧。」是否有那麽一分一秒，春煦的脑海曾跑过类似的想法呢？
看着秋樊，总像是面对着一面镜子，彷佛自他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而站在他面前的我，就像是春煦的角色。每每望着秋樊，我就会想起自己的丑陋，那该死的逃避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