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橙柒、橙柒。」米呀远远地就朝她挥手。等她走到欧语周的摊位，米呀才看到跟在她身後的季言郡。她没见过季言郡的样子，不知道向忱安口中总念叨的「橙柒的小大一学弟」就是他，下意识就跟梁橙柒八卦，「你男朋友？」而且八卦就八卦，声音还大得很。
梁橙柒轻推她的头，「你觉得有可能吗？这麽突然有男朋友？」
米呀护住自己的头，「那不然是路人啊？」
「微积分跟通识课的学弟。」
米呀顿悟，瞬间拿过桌上的饼乾，递给季言郡，露出标准公关笑容，「我们橙柒平常麻烦你了，辛苦、辛苦，你再忍受她半学期就好了，下学期她一定会好好自己选课的。别始乱终弃喔，你可是收了我的饼乾呢。嗯……还是你要咖啡口味的，橙柒最喜欢这个了。噢，也给你一个，没关系的，我回头找你学长要钱。」
面对米呀突如其来的「贿赂」，季言郡倒是有些习惯这样被塞食物兼卖药模式的场面，淡然地把手上的饼乾递回去，说道，「我要换咖啡口味的。」
米呀二话不说给他换。季言郡微笑，把饼乾放到橙柒手里，「给你。」
梁橙柒刚刚还在为米呀感到难为情，忽然被给了一块喜欢的咖啡饼乾，莫名心动了下，低头把那块饼乾掰成两半，拿着其中一半递到季言郡嘴边，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道，「你吃吃看，很好吃的……」
季言郡看了下周遭，正要抬手接过，梁橙柒以为他要拒绝，又凑近了些，「吃嘛，不甜的。」这一刻，在摊子另一边忙活的向忱安眼尖，二话不说地把米呀这个只顾着吃、不懂得看眼色的小一四八带走，一四八还不乐意了，「再一块就好，我会付钱的。」向忱安把整篮塞进她怀里，乾净俐落地带走了。
而梁橙柒始终只在意手中的饼乾，「季言郡，我手酸了……」
少了米呀这个顾摊的，又加上是上课时段，走廊安静下来，没有什麽人会关注他们。季言郡这才就着她的手把饼乾叼走，梁橙柒的脸却瞬间红起。他疑惑道，「怎麽了？」
梁橙柒摇头，把另外的饼乾都吃进嘴里，双手向後背，「什、什麽怎麽了？」
季言郡不知道她脸红的原因，但显然这样追问也让人难堪，於是他打住，「没什麽。」
梁橙柒没接话，脑子里一直转着刚刚他凑近吃饼乾时，她手指所感受到的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以及……柔软微湿的触感。
距离是不是太近了，唔，心跳怎麽……
可是他刚刚低头吃饼乾的样子，好可爱啊。
啊，想摀脸，怎麽办。
这时。
「姊，你来啦？又探班吗？」被指使来搬杂物的纪俨凑过来，「嗯？奇怪。你脸怎麽这麽红啊？发烧了吗？」他自然地把手掌摸上她的额头，「有点热呢，」随即又往下握住她的手，「可是手是冷的啊……」
梁橙柒还处於半死机状态，只能无力道，「小尾巴，我身体没有那麽弱啦……」
「哪里不弱了？现在都还没冬天呢，手就开始冷了，你还是人吗？冷血动物吧。」说完，还捂着她的手，有着要把她手捂热的打算。
平常梁橙柒对纪俨的过度关切是无所谓的，可不知道为什麽现在在季言郡面前，她反而觉得不自在，感觉这样被握手好像很有什麽，想偷偷挣开，可纪俨完全没理解橙柒的意图，还唠叨，「姊，你别乱动，要期中考了还生病不好喔。」
被拆穿的橙柒不敢动了，只敢偷偷瞄季言郡，就瞄到季言郡正有些愣神地看着他们的手，心想，怎麽办，好像误会大了……
「啧啧，误会大了啊，要往台式狗血发展了吗？」米呀继续吃着怀里的饼乾，在转角探头探脑、偷偷看着。身後的向忱安推了下她的头，「你能少看点剧吗？」
「Ann，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原来给咖啡饼乾是粉红泡泡的象徵啊。」
「……你确定你真的知道了吗？」向忱安无奈。
米呀显然已经进入观众模式，根本不搭理向忱安，一个劲地自言自语，「拉开他们的手，跟他说『别碰我的女人』，然後带走她，快，霸气地！」
向忱安：「……」
这一头的梁橙柒也不管突不突兀，用力一挣，挣开了纪俨的手，讪笑道，「好了好了，不冷了。不是生病，你别咒我啊。要当劳工的快去。」她又怕纪俨说什麽，继续快速地说话，「这个，」她看着季言郡，指着纪俨，「就我直属，小尾巴，我、我突然忘了他叫什麽了。然後，」又看向纪俨，指着季言郡，「他是教我微积分的学弟，国贸系的，叫季言郡。」简短介绍後指了指两方，「都是大一，认识一下。好啦，小尾巴，我走了，等等有课。再见。」最後，依然非常快速地拉着季言郡的手臂走上二楼。
纪俨显然被他家学姊的语速和行动力吓着了，「……这麽突然地像被追债一样啊，什麽跟什麽呢，居然还忘了我叫什麽？好伤心啊。」他摸了摸脖子，「去找米呀学姊拿饼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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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教室外，梁橙柒的速度总算是慢下来了。她转过身想跟季言郡说点什麽，好让自己不那麽尴尬，也想解释一下刚刚的情况，虽然理智上她并不清楚为什麽该解释，但她就是不希望让他误会，更不想看到他刚刚的表情。
结果一转身，便看见自己的手还抓着他，当下就要松开，季言郡却顺势将从他手臂上滑落的她的手握进手里。梁橙柒愣，仰头看他，他的视线却停在他们的手上，说，「还是微凉。午餐时冰的饮料喝太多，不舒服了？」
「嗯？」
他抬起眼，和她对视，抬起手背贴上她的脸颊，又滑落至她的脖子，「脸还是有点红，温度也有些高。」他放下手，「不是说没那麽弱吗？不管是不是要期中考，都不要生病，会难受的。」虽然有些在意她刚刚和她直属的举动，但更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他耐下心里的郁闷感，认真地把她的双手都放进自己的掌心里暖着，「一会儿就好。有外套在学校吗？」
梁橙柒也不管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就直直地看着他，听他柔声说话，她都不自主地轻声细语，「都带在包包里。」
「等等上课冷气会开，就穿着。」
「嗯……」她轻点头，望着他微歛的双眼，心里渐渐泛起一股甜。
她想起大一寒假时，她和姜竫跟忱安她们寝室的人一起出游，晚上大家喝酒，就她没喝，无聊之际就傻傻地问，「喝酒是什麽感觉啊？不是都说微醺跟恋爱有异曲同工之处吗？你们恋爱了吗？」
向忱安当时勾着她的脖子，带着御姊式的笑容说道，「滚烫的热度、香甜的气味、不由自主地想贴近、上瘾难耐、晕眩放纵。这就是你要的微醺。」
白恬猥琐地笑着尖叫道，「向忱安好色情啊，还说没谈过恋爱！」
「你才是呢，想到什麽了，连结到色情这麽歪的话题？嗯？去面壁。」
「啊，原来喝酒之後一个个都会变成醉汉大叔啊……」
现在想想，微醺……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声音、并肩、双手，他所给予的温度，都将她的心柔化，并悄悄地蘸上一层蜜。
让她一次一次没了理性，一次一次感情用事。
那麽隐隐约约、默不作声地，却令人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