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报告的检讨一直进行到十点半结束。多亏有柯郢深在，时不时提出几个建议，让检讨写得更顺利了些。梁橙柒把最後的总结打完，一脸感叹，「学长，你有要申请科技部的大专生研究计画吧？不申请太浪费人才了。」
柯郢深浅笑，「会的。会去试试看。」
她将档案寄出，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结束了……」
向忱安手撑着下巴，「你要不今天混进我们宿舍睡一晚吧？太晚了。」
「没关系，现在还有捷运。」梁橙柒把东西收一收，「你们也快回去吧。柯学长，忱安就交给你啦。」她忽略向忱安满是杀气的眼神，一一向组员道别，出了教室。
待梁橙柒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她匆匆洗好澡，人就懒懒地趴在床上，想起季言郡的叮咛，又起身拿过手机，开始打字，准备发送时却又顿住，把打好的内容一一删去。她抱了只娃娃趴下，心想，要不先传个贴图？嗯，不好不好。她又转过身，仰面躺着，咬着唇，在心里默念道：想干嘛就干嘛……想干嘛就干嘛……他搞不好已经睡了……没事……
然後她把手机凑近嘴边，按下语音键，慢慢地、小声地说：安全到家了，晚安。
传出去了。
梁橙柒眨眨眼睛，只敢盯着天花板，听着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这是她的小心机，她猜想，若是自己传了语音过去，他会不会也传语音过来呢？自己……是不是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呢？她摀着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好糟糕。
忽然地，他的讯息回传过来，也是一则语音。
她小小吓了一跳，人看着萤幕，却迟迟没有点开。
梁橙柒就这麽看着只有六秒的语音讯息，想着他的样子，脸就渐渐热了。心想，忱安说的对，用「杀」这个字确实莫名生动符合……
最後，她还是点开语音，把手机放在耳边，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到家就好，别看书了，早些睡吧，晚安。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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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郡把讯息传出去，却始终没有把手机放下，就这麽戴着耳机，听了一次又一次梁橙柒发过来的语音。
……听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心情好多了的声音。
他回想吃晚餐的时候，她是会多说话了，可也没有恢复像平常一样神采奕奕的样子。那个时候，心里在担心检讨吗？报告不好还要写检讨？弄到那麽晚？
季言郡摘下耳机，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人都有些烦躁。他跳出聊天页面，继续翻看手中的《VanityFair》。
「言郡啊，到了关大灯的时间罗。」一个室友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伸出左手按了开关，光源顿时只剩桌前的台灯。
席清少从床上探出头，看底下的季言郡还在看书，就小声关心了下，「言郡你还不睡啊？学姊还没到家吗？」
「到了。我再看一下就睡了。」
「喔。」他觉得神奇，难得要看季言郡熬过十二点了。他还以为他之前说要等学姊讯息，是要等学姊到家呢，原来只是顺便，主要是要看书吗……
季言郡压下烦躁感，细细地读过每个文字，看着纸面上满满的注记，猜测这都是高中时期的梁橙柒所留下的，心这才静了下来。他一一看过去，单字的解释、段落的感想、章节大意，细细小小的铅笔字迹，都是她。
他又翻过一页，一张书签出现在眼前，上头还贴了张纸条，写道：
给言郡。三万字的报告是个艰难的任务，虽然知道你一向沉稳可靠，但毕竟也才大一，我想，我至少还有比你多一年的报告经验，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有问必答喔。P.S.期中考快到了，不知道你直属给不给你欧趴糖，但身为一个亲切的学姊，我送你欧趴书签，比糖还持久噢。橙柒。（笑脸）
季言郡愣了愣，低下头，没忍住，还是笑了。
他望着书签许久，才把它连同纸条拿出来，压在桌垫下清楚可见的位置。然後简单收拾好桌面，上了床，平躺着。
夜深了，周遭都安静下来，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把手臂搭上额头，又往下挡住眼睛，默默扬起嘴角。
怎麽办呢，好像有点、想见到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