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
#BE/微HE向
「纯则粹，阳则刚……」幽幽而道，华发青年手握书简，一字一句轻而淡却富有力。在没人看管下，他不曾有过一丝的浑水摸鱼的侥幸心态，只知认真而勤终成大事。他是杨连因。
「哦，好大一只肥羊。」
忽然，一个声响让杨连因停下了声音，四处张望的他怎样也寻不着对方的身影，直到对方再次开口说话。
「别找了，在肥羊你头上呢！」
真是狂妄的语气。杨连因不禁暗想，但他仍然抬头往上望。果真，他看见了一名身穿明黄衣衫的男子背着二剑在松树上，那挂在嘴边的笑容简直就是灿烂二字可称，可是这种人对他杨连因来说只有一字。
傻。
杨连因决定不给予任何的回应，冷着他那张脸便携书而走，离开这个傻人。
「欸、肥羊你怎不理本少啊！等、等一……啊！」仓皇之间，男子站起身要从松树上一跃而下时，却被早已凝在枝叶上的冰霜滑了一脚，整个人重心不稳的直落地上，发出了碰好大的声响。
虽说雪厚不易摔伤，可那跌下可是有得疼的。杨连因哀叹着回头，正巧望见的就是那男子泛红的眼眶已充斥泪珠，随时都可能溢出，这让杨连因感到无奈。
果真，傻就是傻。
「起来。」杨连因行至男子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男子的表情变化可快了，当他看到杨连因伸手时，整个人由悲转喜，高兴的一手就抓住了杨连因的手，然後艰难的慢慢站起身，还边说：「肥羊，你外冷内热啊！」
碰——。又来个巨响，男子再次摔个四脚朝天，只见杨连因拍了拍方才被男子紧握的手，然後背负到後方。
杨连因露出了恰好的困惑表情，道：「阁下怎又摔跤了呢？雪地可滑的很，阁下还请多加留意脚下，否则，可能又会摔着了。」
「……」这次，男子没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快狠准的站起身来，然後步履平稳的朝杨连因走来，又勾起浅笑作揖，「多谢肥羊关心。本少为藏剑山庄庄主叶英门下弟子——叶希岚，日後请肥羊还多照顾。」
杨连因挑了眉，依旧不给理会，转身便走。疯子，他错了，这人是疯而非傻。
「等等肥羊，本少可还不知你的名字啊，这岂不是要本少一直叫你肥羊？」叶希岚赶紧抓住杨连因随风而起的道袍，而不是直接拉住他。
这动作让杨连因感到困惑。
不妨，他停下了脚步，撇头看向叶希岚。
「杨连因，纯阳宫弟子。」简短回答，杨连因深深觉得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对於眼前这根本不熟的人，他无法据实以报，只能如此，「阁下，请问还有何事？」
叶希岚自知碰到了钉子，谁教他一开始就如此对待杨连因，说是自食恶果也不为过。
「阁下若是无事，请谅贫道先离。」杨连因说完，便真是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也不管叶希岚是否还有话要说。
几日後，杨连因依旧到那松树下舞剑，不过，他可再也没看到叶希岚的出现，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用不着天天堤防着那疯子出现叫他肥羊肥羊的，听了就觉特混蛋。
雪又飘下。
杨连因收剑，坐到一旁的巨石上。这里的风景很美，远眺过去是那一重又一重的山壁，皑皑白雪附於上，叠出厚厚的雪裳。在之中倾泻着一条河流，那天冷的温度使之成了永冻的冰河，色泽在偶尔探出的娇阳下，闪着点点精光。
这里，是他成长的纯阳。
「肥……羊……」突然一丝微弱的声音打搅了杨连因看景的趣，回头一望，竟是多日不见的叶希岚。
只见叶希岚趴身於雪地上，明黄衣衫破烂不堪，且染上了点点腥红，彷佛……像是刚经历战场的洗礼般。
杨连因也不多想，从巨石上跃下，凑到了叶希岚身旁将他翻至正面，看到伤口时他不禁倒吸一口气……叶希岚的胸口破了一大洞，几乎可以看到那若隐若现的肋骨，但也是早已断裂倒插在肌肉中。
「欸……叶、叶希岚……」杨连因轻拍叶希岚的肩膀，却反惹的叶希岚皱紧眉头，他将衣领拉开，见了叶希岚的肩上有这大片的瘀青，不顾其他，杨连因急迫的问：「叶希岚，你这是做什麽好事去了！自个儿伤的那麽重，岂是不想活了！？」
只可惜，叶希岚无法回答杨连因的问题，昏了过去。
无可奈何之下，杨连因匆匆将叶希岚抱起，气力一提便轻功纵身跃过山壁回到纯阳宫。
「不管如何……我定不会让你死的。」杨连因嘴细念道。
「杨你莫慌！这位公子不会有事的。」安慰的声音透露出丝丝慌忙。
……是谁？
「若没事为何他气息那麽微弱？你个花大夫务必将他给我救起啊！」那是熟悉却失了平常冷静的声音。
……好吵。
「杨我已经努力了，再来要看这位公子的造化了，能活与否全看他一人。」尽量是安抚情绪的柔和，「我看这公子的体质健壮，不会有大碍的……杨，我先离开了，有事再叫。」
然後，是关上木门的声响，留下了一片静默……不，好像有人再暗自啜泣……
「肥……羊……」艰难的开口，叶希岚闭紧双眼道，「水……」
「水、水麽？我帮你倒。」杨连因赶忙站起身，走到旁边立即倒了杯水来，可是他马上发现难题……叶希岚根本还无法起身自己喝水，要是不小心呛到了，那可是难受得了？尤其是他的伤还没痊癒的状况下……
「叶希岚，嘴巴张开……」打定主意的杨连因坐到床沿，在叶希岚张嘴时将一口水含进嘴中，然後俯身对着叶希岚的嘴灌了进去，确定叶希岚喝下了才起身又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那杯水没了为止。
「叶希岚……」因长年几乎没晒过什麽太阳，那双白的过分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叶希岚的头，杨连因看到叶希岚的唇已不那麽紫白、恢复了一丝红润後，整个人倒是松了口气。
至少，此时的叶希岚已经没有危险了……
「肥羊……谢谢……」叶希岚半开的眼望向杨连因，手缓缓的移动去覆盖在杨连因放在床边撑着的手，他的手还有点冰凉，可杨连因的却十分暖和。
「谢、谢什麽……」杨连因的双颊瞬间通红，他撇过脸不看叶希岚，滑下的浏海遮住了他的颜面，让叶希岚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呵呵……」叶希岚又闭上眼，他笑了笑道：「我叶希岚……可从没想过会落得这种下场啊……也只是如此罢了，竟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杨连因听着而不语，他仅仅轻皱起眉头……後却叹了口气，才问：「你到底去做什麽了？怎麽……可以伤成这样？」
回应他的，却是叶希岚沉睡的呼吸声。也是，此时应让叶希岚好好的休息，晚点儿再问也不迟。
这时，方才离开的花大夫再次开门走进，他轻拍了拍杨连因的肩膀说：「宫主有找，你去吧，我替你顾着。」
杨连因点点头，站起身走出去，闭门前还回头望了一眼叶希岚的睡容才关上。
纯阳宫，李忘生。
「听闻，徒儿你私带外人入我纯阳宫让花大夫医治？」
杨连因单脚跪下禀报：「叶希岚乃藏剑山庄弟子，师父可不必担心，徒儿自能担负後则。」
李忘生摇头，他轻道：「自古以来，我纯阳宫和藏间山庄便为友，可……前些日子，藏剑山庄出了叛徒，企图刺杀藏剑山庄叶英大庄主。几日後，徒儿你便带了一名受重伤之人前来……」
连话都没听完，杨连因起身赶忙跑出，留下他师父一人在宫中哀叹万分。
「何友何敌？应当知晓哪……」
碰——
杨连因推开木门，眼见的是昏迷在地的花大夫和站在一旁的叶希岚。
「你……」杨连因刚开口时，叶希岚就向前摀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叶希岚苦苦而笑说：「抱歉肥羊，你可知本少……最不想伤害的人便是你……」
「住口！」杨连因拉下叶希岚的手愤嗔，他一手掌向叶希岚然後看着叶希岚诧异掩脸的表情继续道：「早知你不是个好东西也不让花大夫给你医治了！像你这种人何不早点死死算了？活着你要来祸害谁？先是你们的庄主，再来你找上这，不就想杀我麽？」
「不……肥羊我……」叶希岚向前抱紧了杨连因，可杨连因的挣扎和原本伤势不轻的他，根本无法抱好，反倒是让杨连因推倒在地露出了闷痛的表情，黯然的神情充斥。他艰难的站起，道：「我会消失在你、世人面前……此生，我最不愿伤害的人是你……杨连因。」
说罢，叶希岚裸者上身，从一旁破烂不堪的衣物中翻出一个被包裹住的东西，他拿来给杨连因，後便转身离去，不给杨连因一点可以拒绝的机会。
杨连因怔怔的看着手上的东西，再望向叶希岚离去的方向，心中像是多了点东西在翻腾紧缚。
小心翼翼的，杨连因将之打开，一杆枯萎乾燥的莲花在里头，或许是因为正好放在胸口附近，深色的花瓣染上了比原色更加深沉的色斑，那是怵目惊心……心更是再次的被抓紧。
『羊羊你说，这莲花可美不？』
西子湖畔，藏剑山庄池荷正盛。
『美是美，可你摘了便可惜它了。』
『那这样给羊羊好了，有羊羊在更美。』
『小、小叶子，你说话羞不羞啊！我可是男的，那用得着美这词。』
『实话当然不羞啊！这天下就你羊羊可用！』
『啊啊……师父要回宫里去了，咱们下回见吧！』
『欸？羊羊那这莲？』
『留着，下回相见再与你取。』
滴答、滴答……
晶莹落下，是何人的泪水？
杨连因颤抖的双手紧握住那只莲……他不知道啊……他怎会知道叶希岚是当年的小叶子？那回分开之後便闭宫深修，只为能度过此时的乱世……
「叶……叶希岚！」杨连因抛下了莲朝着外头奔去，他只想寻到那人的身影，但愿他还未走远！
『我会消失在你、世人面前……此生，我最不愿伤害的人是你……杨连因。』
消失……他要消失去哪？穿的那麽少就不怕冻死麽？真的是个傻子！
喘着大口的气，杨连因嘴里吐出白烟阵阵，他来到了当初和叶希岚相遇的地方，那棵松树……
「叶、小叶子……你在哪？」杨连因的睫毛上沾满了片片白雪，眼角的湿气也成白霜，他走向松树，而松树後的是那深不见底的深崖，边角有着滴滴醒目的血迹，和一脚黄靴挂在崖边的树枝上……
叶希岚！
杨连因跪倒在崖边……
「这是……你所谓的消失？那我……陪你好不？」杨连因喃喃，双眼无神的他身体微微向前倾，像是断线的木偶失了支撑摔向无底的深崖……
自此，纯阳宫少了一名弟子归来，宫主李忘生称此弟子出门派深造，敏除他人妄想，暗自则偷偷祭奠，为求两者在天之灵的安稳，是的……他将叶希岚和杨连因的牌位放置一起。
多年後，曾有人说，他们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华发男子带着一名双眼已眇的黄衣男子在山中古庙祭拜。
後来又有人说，他们两人就是叶希岚和杨连因，可是无人可以证实罢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去过纯阳大概，呃……五次不到吧？（（抹脸
所以什麽设定有问题的欢迎提出w